四月十七,景祝终于赶到了安达罗。
了解前因后果之后,景祝将扎维支走了。
“看来北部边境有动作了,不然尺乌骢不会狗急跳墙。”
孙脊峰点头道:“帐下也是这么猜测的。上将军,现在我们只有三千人,番军不过万余,华氏城贵霜还有三万大军!番军能发挥的作用有限,他们也不会真的给咱们卖命,贸然在华氏城决战,恐怕于我军不利。”
景祝忧虑道:“我担忧的正是此事啊。”
众人一时都没了主意。
沉寂良久,景祝下定了决心:“将士们远征万里,为大秦出生入死,我不能让他们陷入险境。立刻多派几个人,带口信给陛下,请求增援!”
军中的舌人基本都是西方人面孔,让他们去送信被发现的可能性稍微低一点。
从海上送信是保险点,可景祝是知道我在赤火城的,要是从海上送信,到岭南再北上,从咸阳到华氏城,即便海上遇不到什么风浪,没个一年半载的时间估计也送不到。
程代抱拳道:“帐下这就去挑选合适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景祝只能坚守安达罗,倒是把尺乌骢急了个半死。
信使已经回来了,将尺丘的话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尺乌骢便知道高附危在旦夕。
尽管心急如焚,但他知道孔雀王朝乃至昆仑南半岛对于贵霜的意义,所以按耐住性子,就等着和秦军决战。
尺丘、尺乌骢、森莫……贵霜的这些人都是能成大事的,奈何,他们遇到了大秦。
四月二十,华氏城中的尺乌骢突然收到了急报。
“将军!西边突然出现一支秦军的骑兵!已经打到了秣菟罗!”
“什么?”尺乌骢大惊道:“秦军的骑兵?从哪里来的?”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尺乌骢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回将军,是从……是从高附方向来的……”
尺乌骢颓然地瘫坐在凳子上:“还有什么消息。”
“传言……”来人抬头看了一眼尺乌骢的表情,小心道:“传言,高附已失,大王……大王不知所踪……”
传言自然不是不知所踪,而是城破身死!头颅都被送到了大秦!
可来人不敢说,他怕说了当时就要死在这里。
尺乌骢罕见地没有发脾气,冷声道:“出去吧,别乱说,不然……”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殿中死一般的沉寂,突然一声暴喝:“召众将!与秦军决战!”
尽管众将力劝,尺乌骢依然乾纲独断,执意要去安达罗,主动找秦军决战!
众人劝不住,只能听了尺乌骢的话,收拢孔雀王朝各地的贵霜军,一共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往安达罗。
安达罗城内。
景祝沉声道:“事已至此,唯有一战!攻华氏城我没有把握,可守安达罗,哼!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孙脊峰冷笑一声:“我还以为尺乌骢能一直忍下去,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程代也赞同道:“等信使送信到大秦,陛下再做出决断,顺利的情况下来回至少一个月!咱们也等不到了!索性拼一把!”
景祝见众人都赞同,立刻吩咐道:“孙脊峰,你率领两千人在城外埋伏,不要急着动,等城内的大炮先轰一会儿!程代,你带五百人守住五门大炮,攻华氏城有炸弹,不要爱惜炮弹,尽可能全部打出去!我带扎维的番军守城!”
程代抱拳道:“上将军,还是我来守城吧。”
景祝抬起手:“你善水战,守城的事还是我来,不要再多说了。”
众人齐声道:“遵命!”
————
五天后,尺乌骢率领大军抵达了安达罗城下。
贵霜和大秦的恩怨由来已久,虽然高附来的人没敢明说,可尺乌骢心里明白,尺丘恐怕已经落在了大秦手里,终归是个死!
所以安达罗城下尺乌骢没有一句废话,只是策马上前,冷冷地看了一眼城墙上的景祝。
景祝自然报以冷眼相对。
随即尺乌骢策马回了军中。
“进攻!”
一声令下,贵霜大军不要命似的冲向安达罗城墙,尺乌骢虽然不是一马当先,却也随着大军向前冲去!
无论对于大秦,还是对于贵霜,成败在此一举!
程代立刻命五门大炮疯狂向城下倾泻炮弹,一时间贵霜军损失惨重。
但在尺乌骢的带领下,贵霜军前所未有的勇猛!几次都差点攻上城墙!
扎维率领的番军也被打出了火气,仗打到这份上,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他们心里明白,一旦城破,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
“给我杀!扔石头!把石头都扔下去!”
城外树林内,孙脊峰眼看时机差不多了,贵霜军已经被打退了几次,伤亡不小!
随即一声大喝:“杀!”
两千秦军立刻从侧翼杀出,直捅贵霜军腰子!
可贵霜军毕竟人数众多,而且已经杀红了眼,什么大炮、火枪,直接就用自己的身体迎面堵了上去!
孙脊峰的进攻竟然受阻,一度撤退了两次暂避锋芒!
火枪这东西,最大的优势就是在敌军从来没见过的情况下造成巨大的心理威慑,但要说起作战能力,这种燧发枪比弓弩强不了多少。
伏兵受阻,城墙上的番军伤亡惨重,五门大炮也已经停止了炮击,炮管都冒烟了!再打下去恐怕就要炸膛!
程代索性直接放弃了大炮,率领五百人加入了守城之战!
这一战直接从卯时打到申时,中间没有一丝停歇,城下已经是血流成河,不止番军,秦军也战死数百人,几乎人人挂彩!
正在僵持不下之际,远处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马蹄声!
不过片刻,骑兵就冲到了贵霜身后,面对骑兵,再疯狂的步卒也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景祝透过望远镜仔细看去,大喜道:“哈哈哈!王劲,你小子终于来了!”
立刻回身大吼道:“所有人,开城杀出去!”
烈日炎炎,穿着鞋踩在地上都觉两脚发烫,躺在地上的伤兵残军更是惨叫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