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没有完全恢复神志的48号病人，花裳想了想后忽然哼唱了起来。

    她哼唱的就是48号病人刚才唱的那首歌。

    曾经她听李晴唱过，也听周静恬唱过。

    花裳的歌声果然引起了48号的注意。

    只见她慢慢将头扭过来，看着花裳的双眸恐惧渐减。

    花裳停下唱歌，微笑着柔声道：“你也喜欢这首歌对不对？”

    48号使劲点点头。

    花裳问道：“你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吗?”

    48号摇摇头。

    花裳道：“这首歌的歌名蕉世之曙光》。”

    48号看着她，神情茫然。

    “她不一定听得懂你在什么。”王潇俊忽然插嘴道。

    花裳抬眸看了他一眼，问他：“王医生，你平时是如何和她交流的？”

    王潇俊道：“我平时根本无法与她交流，因为她的时间是颠倒的。

    只有偶尔我上夜班的时候，才会过来查查房。

    每次她都只是唱歌，不管我问她什么，她都不会回答我。

    今，你提到了歌名，她倒有了反应。”

    花裳没好气道：“看来王医生病人太多，根本没有用心治疗过她。”

    王潇俊面对花裳的指责，并不生气，他笑道：“48号病人已经来这里七年了，我听她被一个犯人囚禁在一个黑暗的屋子里，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过得是怎样猪狗不如的日子。

    幸而被你和警察解救了，只是她的神志从来没有清醒过。

    前几年，警察也时不时过来想看看她会不会想起来什么，可惜不管怎么问，她都不搭理。

    警察也通过各种手段寻找过她的家人，可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联系过医院。

    时间长了，大家也就没那么在心了。

    何况她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情绪也很稳定，我们也没必要一定要让她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有时候，忘记那些痛苦的经历未必不是好事。”

    花裳默默听着王潇俊的话，心里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她蹲下身子，双手握住48号的手，轻声道：“周君川死了。”

    话音刚落，花裳明显感到48号病饶手哆嗦了一下。

    花裳知道她不是真得疯了，她只是那些年过得太过黑暗，太过痛苦，以至于她把自己的内心封闭了起来。

    “他死了，你安全了。”花裳继续道。

    “不……不……”48号终于开始话。

    她甩开花裳的手，整个人害怕地浑身发抖。

    花裳伸手握住她的双肩，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不什么？”

    48号怕地眼泪直流，她不敢直视花裳，将头扭到一边。

    “不什么？”花裳继续道，“周君川死了，你自由了，安全了，你不想这样吗？”

    “不，不，不要提这个名字。”48号终于出了完整的一句话。

    这下连王潇俊都惊讶了。

    他也走到48号面前，问道：“你终于愿意话了，你叫什么名字？”

    48号却尖叫一声，双手抱头，整个人蜷缩到椅子里，全身颤抖。

    花裳瞪了王潇俊一眼，示意他不要随便插嘴。

    王潇俊无奈地摊摊手，徒一边。

    花裳站起身，张开双臂搂住48号，轻声哼唱起了《世之曙光》。

    48号渐渐平静下来。

    然后也跟着哼唱起来。

    过了一会，花裳觉得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才柔声道：“周君川那个魔鬼已经死了，再也害不了你了。”

    这次提及周君川，48号没有再发生过激反应。

    她只是默默地流泪。

    花裳松开搂着她的双臂，用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她的秀发。

    “你的头发真好，又细又软。”花裳赞道。

    48号嘴角微微勾起，她竟然笑了。

    花裳靠近她的耳边，问道：“有人也这么夸过你吧？”

    48号点点头，口中吐出两个字：“妈妈。”

    花裳心头一紧，看来是她的妈妈这样夸赞过她。

    她记起了自己的母亲。

    “你想妈妈吗？”花裳问。

    48号愣了愣，口中忍不住呢喃着：“妈妈，妈妈。”

    片刻后，她点头道：“想。”

    花裳继续问道：“你记得你妈妈在哪里吗？”

    48号没有话。

    她双眼看向王潇俊，目光迟疑。

    花裳意识到她内心还是非常恐惧。

    特别是有她不信任的人在场，她更加没有安全福

    “王医生，能麻烦你出去吗？”花裳对王潇俊道。

    王潇俊识趣地出去了。

    花裳这才继续问道：“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48号回答：“我叫丽。”

    花裳道：“丽，你还记得你是哪里人吗？”

    丽摇摇头：“我的头好痛，我记不起自己从哪里来，也想不起来我为什么会这样。”

    完，丽再次浮现恐惧的神色。

    她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入双膝间。

    花裳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丽，你别着急，想不起来也没事。”

    丽抬起头，满脸是泪。

    她哽咽道：“我只记得我妈妈在后面追着我跑，我也大声喊她，然后、然后、一辆车忽然冲了出来，将她撞飞了。”

    到这，丽放声大哭起来。

    花裳不得不搂住她抖动的双肩，不断安慰着她。

    好一会儿，丽止住了哭，道：“我想起来了，我家住在城北的观塘里。”

    花裳大喜，问道：“你想起来了？你还想起了什么？”

    丽抱住头，紧紧皱着眉头道：“我记得好像有人要掳走我，我的妈妈在身后追，然后她就被车撞了。”

    完，她猛地抓住花裳的手，哀求道：“你带我去那里看看，我想知道我妈妈怎么样了。”

    花裳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好，好，我带你去看看。但现在你先冷静下来，好好再想想，你妈妈是谁，叫什么名字？”

    丽颤声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了我的家，想起了我妈，我要马上回去看看。”

    这话完，她跳下椅子就要往外跑。

    花裳拦住她，将她按坐到床边，然后想给她找一套自己的衣服换上，结果却发现她根本没有自己的衣服。

    想想也是正常，这么多年丽都住在医院里，怎么可能会有自己的衣物。

    “走吧，我带你回家去看看。”花裳不再纠结换衣服的事，扶着丽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