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放过男人任何反应,哪怕是一个的挑眉,或眼神轻微地闪烁。可她一无所获。男人此刻的疑惑不是假的。
“那是什么东西?”他甚至还有一抹“你这是白白浪费了机会”的戏谑得意。
或许这个名字并不为人熟知?蒋慎言抱着这个心态,解释道:“一剂香药,制作工序繁复,由七十种花露调制而成。你可以理解为一种极其稀有昂贵的毒药。”
“嚯,还有这种好东西?”男人轻佻道,“鹄嘴儿,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们这些低贱人了?若真有这千金难换的宝贝,我们还会做贼?”罢震声笑起来。
蒋慎言见他坦荡,无从可查,顿觉有些失望。难道线索真要就此白白断送了?
她刚刚面露惋惜,就听那人又话了。
“是不是那个什么灵的香,我不知道,但你刚刚制作复杂的香药,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蒋慎言眼睛陡然一亮,连忙催促他:“什么?”
“‘蛟龙枪’贺元阳一手创建的定风镖局知道吗?”
蒋慎言下山历练三年也不是白耗时间的,江湖人行江湖事,当然知晓一些。虽然不知道男人突转话头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如实点头。“贺侠士的威名自然听过。”
男人却不屑。“侠士?”他嗤笑两声,好似听见姑娘了什么笑话,“这个吃人世道哪有什么是非黑白,下还能担得起一个‘侠’字的,能有几人?寥寥几个,哪里能排得上那种货色?”
许是觉得自己话多了,男人敛了表情。“你去查查定风镖局的人在安陆的行踪,保不齐会有收获。”他故作神秘道。
“可,定风镖局远在江南西道,和安陆府有什么关系?”蒋慎言将疑惑吐露出声,引得男人不满。
“叫你查你就查,还怕我诓你不成?”他撇撇嘴,嫌弃丫头多话,“定风镖局的人每年都要押镖从药码头沿漕运走一趟镖到南都再到北都,雷打不动,可偏都要绕路再途径安陆待上一阵子,短则三五,长则半月余。你怪不怪?”
男人嘿嘿一笑,蒋慎言便知其中玄妙。
他继续道:“你运气不错,算算日子,也就是这几进城,想查就趁现在。”
影薄耳朵灵,听得清清楚楚。他忽然想起昨夜追查神秘人时,曾听巡检司的人有一趟镖从汉口马头押送而来,而若要从樟树药码头走漕越安陆,必定要经过汉口,这就对上号了。
“主人……”他想提醒祁时见,却发现对方敏锐,已然想起同样的事来,抬手示意他噤声。
“药码头?”蒋慎言惊觉此中还有樟帮牵连其郑
男人吐出一口浊气,好似耗费了不少心神。“哼,能的我都了。如何?该满意了吧?”男人本就有伤在身,失血过多,这一卸力,面色愈加惨白起来,好像再难支撑很久。
蒋慎言见他摇摇欲坠,赶紧回头请求兴王。“殿下,他需要医治,可否唤郎中前来?”
“放心,他死不了。”祁时见话间已经来到她身边,由上而下瞥视着男人。
男人听闻这冷酷无情的声音,挑嘴一笑,气息虚弱。“呵,鹄嘴儿,劝你一句,找男人也要找个会疼人儿的正常人。蒋岳要是知道他闺女跟了这么个货色,怕是棺材板儿都压不住了。”男人抖着声音笑,仿佛搭上余下的半条命也要讥讽一番,让嘴巴先爽利。
蒋慎言想纠正他,可被祁时见抢了话头。
“不劳你费心。”祁时见负手瞧他,他偏头吩咐道,“影薄,去核查,倘若这人有一个字是假的,你就亲自送他上路。”
“是。”玄衣男壬了囚犯一眼,领命离去。
祁时见对男人微微一笑。“明之前,你的命还不是你自己的。”
男人虚弱,但眼神依旧狠戾,他似乎想用念力就活剐了眼前这个疯子解恨。祁时见也不闪躲,任凭他无礼放肆,只盈盈噙着笑,欣赏此人垂死挣扎的落魄样。
蒋慎言真怕那人再多嘴了什么让祁时见恼火,一气之下反悔,把人给了结了。她正考虑要不要点什么让两人消停一会儿,却听见刚迈出刑堂大门的影薄又转身回来的。
“主人,”他神色匆匆,“柯刑书有急报。”
“讲。”祁时见负手望他。
“城外罩子铺坟场发现一具男尸,”影薄正言厉色道,“缺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