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准动!何事聚众喧哗?”
没想到蒋慎言的孤注一掷还真盼来了救星!听见有兵甲摩擦的声音,围堵她的伙计们脸上倏地露了难色,正悄悄交换着眼神,好像谁也拿不出主意,便都不动了。
没几步,就见两个军兵从拐角处闪现而来,拨开了这怪异的包围圈,介入到了双方中间,划开楚汉交界。
他们或许本想着是能搜到强贼逃犯的,可没想到人群尽头却看到一个花容失色的年轻妇人。鉴于对方只是一弱女子,而围堵的伙计却是八九个壮儿郎,顿时生了厉色,质问这些人:“你们在做什么?为何刁难一个女子?”
馆班忽然凑了上来,显然是跟着这两个军兵一起上得楼。或许他曾在下面妄想阻拦,可不曾想蒋慎言突然高叫,引了对方怀疑,拦也拦不住了。
可他也是会编故事的,立刻借口:“回军爷们,这是个有疯病的女子,大吵大闹、胡言乱语的,我们要想给她诊病就得先把人降服了才行,绝非歹意,咱们家是正经医馆,二位可别误会。”
听见恶人先告状,蒋慎言直觉想骂他无耻,可话到嘴边立刻止住了,猛地反应过来这贼馆班怕是故意激怒她,如若此时她态度激烈,那不就正好应证了“疯女人”的造谣?女郎气急,但还是极力按下了心中怨气,恭恭敬敬朝两个军兵行礼,一字一句道:“二位军爷明鉴,这医馆绝不简单,我方才追得贼凶进来,却发现此处的伙计正帮对方逃走掩护,而后还想加害于我,多亏二位赶到及时,才救我于水火。眼下可千万不要被这伙人贼喊捉贼蒙蔽了去。”
好家伙,各有辞。两个披甲士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按下还想出口话的馆班,另一人则一边打量一边质问道:“你一介女子,怎还能追上贼凶?牙牌呢?拿来看看。”罢,他又转头去问馆班:“你她有疯病,那肯定不能是自己来寻医的吧?她的家里人呢?谁带她来的?”
蒋慎言一听,这两个军兵倒不糊涂,如此甚好,省了她许多口舌。于是连忙赶在馆班编出更荒谬的借口之前,先从怀中摸出那方先前祁时见给她的白牌来,恭敬递上,:“二位请过目,这是臬府签的提察牌子,我绝不是什么身份不明的疯子。”
这东西可着实有些为难对面两人了。到底,他们也不是身负什么要职的厉害角色,白牌他们听过可没机会见。这粉白木牌好造也好造,作假重罚也是真的重罚。此女声称是臬府签发的,二人还真没能力辨别真假。
眼见两人脸上露了困窘之色,那馆班就趁机钻起了空子,大声指责道:“这肯定是她自己假造的!从刚才就疯疯癫癫自己是朝廷命官,一心要抓贼,可不得了!刚才外头一乱,她就直接冲进我馆中来,怕不是被骚乱给刺激到结果发病了吧?二位军爷明察,我们也是有救人之心的,只是想先把人制住给她诊诊脉,再替她寻家饶,都是误会啊!”
“你真是瞎话编出十万花样来了……”蒋慎言不禁脱口而出,对此饶厚脸皮和狡诈程度瞠目结舌。她想想,时间耽搁不起,于是一咬牙,:“也罢,二位可扣留白牌验证真假,但还望先随我一同前去缉凶,贼人方才跳窗了,如若真让他跑了,恐再难寻到踪迹了!”
馆班闻言跳脚。“你这疯女人还要胡?你这是要消遣两位军爷啊!外头都乱成这样了,哪还有功夫……”可话没完,就让一柄长兵一顶,退了半步。
“安静。”那拦他话的士兵可能觉得聒噪,有些不耐烦,转过脸来对蒋慎言,“牌子要验真假,但你也需得一同前往,随我们来。”
“啊?”女郎惊诧,试图挣扎,“可时间不能再耽误了啊!”
对方却不肯听她话,只道:“缉凶搜捕的事还有许多人在做,现在满城警戒,如若贼人真如你所,那逃也逃不出两条街去,迟早落网。此事就不用你担心了。”到底还是怀疑她区区一介女子怎会身负这种要务。话落下,那士兵就钳上了她的手臂,嘴里厉声“跟我们走”一把将人拉扯过来。
那馆班带领一众伙计此时倒显乖顺,闭口不言了。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要阻止蒋慎言的脚步,替同伴断路,如今有人把他们的事情做了,他们自然不想再节外生枝,故而老老实实袖手旁观。
蒋慎言则被急得满心上火,原以为是等来了救兵,哪知对方竟稀里糊涂地反成了又一道拦路坎。好不容易追到的线索,就要眼睁睁看着它消失不见,女郎咽不下这口气,可恨自己打也打不过对方,跑又跑不掉……
正咬牙决定要不拼上一回挣逃试试?不定对方有大意之时呢?
忽然她眼帘中映出几道“鬼影”,自楼梯口嗖地一下朝这边飞来!还不等她辨认清楚形状,就听几声闷响,从外层的伙计到左右钳制她的士兵,骨牌一样稀里哗啦倒下!
不是蒋慎言眼快到能看清残影,而是有这种身手的人她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了!
在对方劈掌飞向最后一个馆班的瞬间,她倏地高呼一声:“留人!”那掌风就猛地停在了对方脖颈一寸之外。
馆班吓得连反应都没有了,他甚至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立在他面前的黑脸大汉就收手又出手,在他身上重重点了几下,酸胀麻痛的感觉如电流顺着几个穴位蹭地跑满全身。这回,他是真的动不了了。
“影护卫!”蒋慎言简直惊喜得想哭。原来是影薄带了三个玄衣卫前来相助,虽花了一些时间,但来得刚刚及时。
不过眼下可不是什么抒发感激的好时候,要紧的事要紧办。女郎一指那阁,匆匆道:“人从那里面跳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