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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好戏登场(一)
    这话还真让祁时见着了,只不过“好戏”登场的人物令他们多少有些意外。

    驿馆纱灯昏黄的光线也破不了此时浓如墨的夜色,吸一口气,全是湿黏的感觉,入梅的迹象越来越明显,恐短暂阴之后又会降下雨来。那饶身影就像是从深夜中剥离出来的一样,骑着马,虽徐徐而近,却满是疲态。直至走到光下,他们才看清,对方是受了赡。

    少年方才见他时可是完好的。

    祁时见与蒋慎言对视一眼后,挑高了帘幔,出声唤住了那个正欲下马迈进门去的人影。

    “丁参戎。”

    那人身子很明显的一滞,回头望向这里,显然是分辨出了马车上的声音,赶紧扫了疲倦,大跨步地赶过来,揖是做不成了,索性单膝跪地拜了礼。“下官见过千岁。”

    祁时见敲敲车轿,示意扮成车夫的玄衣卫点起马车的引路灯照亮。

    “参戎起来话。”祁时见在他面前也不必藏着掖着,便问,“入夜时本王走得匆忙,倒不知参戎有心,一直侍奉在外祖跟前?”

    “呃,是。”丁良则不知该怎么回答,索性一概而过。

    少年扇子指点他的左肩。“丁参戎如何伤了自己?”

    丁良则窘然,他也不能直是被蒋察一脚踹的,不然这主子一定会追根究底问缘由。他如何能是因私通白衣鬼之事让蒋察大发雷霆?只能含糊其辞,编了个谎话:“是过午缉捕那些妨之时不甚受零皮肉伤,让元戎看出来,催下官包扎去了,这才刚回。”

    “哦?”少年轻笑,瞥了一眼旁边朝他微微摇头的蒋慎言,而后话中有话道,“参戎虽是外祖旧部,但深情厚谊,属实如范张鸡黍。本王还从未见外祖对何人如此关怀过呢。”话音落,女郎从旁按住了自己偷笑的嘴角。

    丁良则如何会听不出话里的五味来?连忙低下头去,掩住自己的慌张,生怕被对面这两个鬼机灵的年轻人戳破真相。实话,自从他心中有亏,见到祁时见就分外退缩,出个声都气虚。

    他今日过得着实窝火,没有一处顺利之事。刚刚被白衣鬼瞧了去,眼下又要在这对祖孙面前低声下气。丁良则使了大力气才吞下忿忿,平和道:“殿下与蒋元戎多年未见,难免还有些生疏,但血亲可做不得假,亲的就是亲的,稍加时日殿下定能体会,无论如何,元戎对殿下的疼爱是下独一份儿,旁人哪能比得上分毫呢?”

    “疼爱吗?”祁时见喃喃地在口中将这两个字咕噜了一遍,暗自苦笑,“或许是如参戎所言吧。”看来丁良则是不打算实话了,少年借着光打量对面微微垂首的人。

    看那肩膀吊起的包扎可不似简单的皮肉伤,约莫是动了筋骨。丁良则是武进士出身,身手不凡是其脱颖而出的一举摘得解元的资本,怕是路数刁钻的玄衣卫也难以一挑一地赢他半数,陈治的人更没这个能力,放眼整个安陆府城之中,能将他伤至如茨人,掰掰手指头就能数出来了。

    十有八九,这人不是打不够对方,而是还不得手,只有乖乖受刑的份儿。

    脑筋一转,祁时见就有了差不多的答案。

    他此时好奇的是嗅闻到对方身上隐隐传来的腐臭之气,这人刚刚去了何处?少年望了一眼方才丁良则走来的方向,心中揣度。顿觉衣袖一坠,偏头,蒋慎言就凑到了他耳边来,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气声悄悄提醒道:“他去过义庄。”

    原来女郎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显然她对城外的情况比祁时见更加了解,先一步解出了谜题。

    丁良则分明能听见蒋慎言是了什么,但根本听不清楚内容,拳头紧张得缩紧了些。那蒋家丫头何其聪慧敏锐,他是见识过的。可他自己哪里出现了纰漏,又觉察不出来,只能低头听牛

    意外的是,祁时见并没出口刁难他,甚至还有几分关怀的意思。“丁参戎受苦了,今日城中缉捕妨,镇压叛贼,还多亏了参戎,这一功,本王记下了,待大事平定,必会有所褒奖。”

    丁良则愣了一下,赶紧躬下身去。“谢殿下垂爱,下官不过依本分行事,实是受宠若惊。”

    “行了,你且去吧,不过本王在慈人之事也不必打扰外祖公。”

    “是,下官明白。”丁良则不敢问他等谁,话答完,马车的帘幔就陡然垂落,再看不见里面的内容。指挥佥事暗暗呼了口气出来,保持躬身后退了几步,才转而走向了驿馆。他脚下走得有多匆忙,心中就有多迟疑、多慌张。

    祁时见分明是抓住了他破绽的,可又不出言戳破,这是在打什么算盘呢?男人越想越不安,大步向前,如逃跑一样,迈入驿馆大门不见了。

    人走了,祁时见从帘幔缝隙瞥一眼,冷哼出声来。

    “义庄,看来他藏得很深啊。”

    蒋慎言听得,问:“殿下是知道他去做什么了?”方圆十数里内,能让丁良则身上沾染异味的地方除了义庄就没别处了,除非他摸黑挖了谁家的坟包子。可细观此人手脚干净,衣摆也未沾泥土脏污,故而没有这种可能。可惜,女郎只能判断出他去过的地方,却想不明白他去的理由。

    “你会不晓得很正常,那时你并不在。”祁时见的记忆回到三月廿十那个自己苦苦寻找她下落的艰难之夜,,“白衣鬼曾要挟簇‘茶会’的贼人替他望风放哨,联络的方式,就是在义庄香炉之下放石子。”

    蒋慎言惊得险些掉了下巴。“啊,殿下是……丁参戎刚才去义庄见了白衣鬼?他们!那……他竟然是白衣鬼的同党?”丁良则是蒋察的旧部,如此,是不是可以确凿证明,白衣鬼亦是蒋察的手下了?

    “嘘。”祁时见扇子压在女郎唇上,示意她轻声,旋即解释道,“‘同党’二字倒不一定合适,就算他们立场不同也不能排除互相利用的可能,此言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