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方穆霖在楚逸之的再三催促下下了楼。

    上午方鹤朝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午饭时他旁敲侧击了几次，也没有从霍逸玦口中套出话来，反而被对方神秘兮兮的语气搞得百爪挠心。

    霍逸玦还说要带他去个好玩的地方。

    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方穆霖对此没有抱任何期待。

    两人走到车旁边，司机已经在等着了。

    楚逸之拉开车门上去，拿出手机准备给司机发送位置，这时候，他看到消息栏显示有十通未接电话。

    均来自他的班主任，黑芸。

    楚逸之在去陆秀珍病房的时候将手机设为了静音，一直忘记调回来。

    他有些诧异，恰好这时方穆霖也上了车，看到他的表情问，“怎么了？”

    楚逸之将手机递给他，方穆霖看完后皱着眉道，“黑老师从来不在周末给学生打电话的。”

    *

    半个小时后。

    司机带着两人来到警察局，还没进门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为什么……怎么就能发生这样的事呢……啊啊……”

    与之伴随的是几声带着哽咽的质问，“你们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到这里。方穆霖转头看了眼楚逸之，正要张口，忽然听到司机忽然说，“少爷，要通知霍总吗？”

    楚逸之对他摆摆手，看了眼手机，“没事，我自己能解决。”

    黑芸在门口等着他们，一见到楚逸之来，急忙拉住他，“逸玦啊，老师知道你也是无故受牵连，但是这件事情影响很大，你进去后一定要把你看到的全部说出来，好吗。”

    楚逸之点点头，“老师放心。”

    进去后，楚逸之才发现，校长和黄主任以及学校的好几个老师都在。

    他顺着哭声的来源看到了人，那是个身材丰腴的中年女人。

    女人虽头发凌乱，满脸泪痕，但从她价值不菲的穿着不难看出这是位富太太。

    两人的开门声惊动了正处在崩溃边缘的女人，她泪眼婆娑地朝着这边望了一眼，身子由于太过激动剧烈抖动了几下。

    她顾不上狼狈，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一把拉住楚逸之的胳膊，“是你，你就是霍逸玦！”

    “你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求求你快告诉我——”她焦急地抓住楚逸之的胳膊，下一瞬，强打起的精神再也支撑不住，她感觉到眼前一黑，身体软绵绵地倒下。

    楚逸之立即伸手扶住了她，这时，正在和黄主任争辩的男人注意到了这边的状况，踱步过来。

    男人身材匀称，四十岁左右，尽管神色强硬，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憔悴的气息，显然，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一点也不比眼前的女人少。

    男人将女人抱在怀里，却没有走，他一改刚才对黄主任时咄咄逼人的态度，用几乎卑微的语气恳求道，“请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回想。”

    “我会的，您放心。”说完，他便跟着黑芸来到了一名警察面前坐下。

    警察看了他一眼，表情严肃地说，“霍逸玦同学，昨天中午的事，请你把看到的全部告诉我。”

    楚逸之刚才在路上已经从乔娅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晚上，警察在他们那栋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挖出了一具尸体。

    死者正1班的赵子谦。

    1班是国际班，赵子谦经常旷课，由于他是京云市豪门之一赵家的人，老师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从昨天中午最后一节课借着上厕所离开就一直不见人影，因为他经常用这个理由旷课，周围人也见怪不怪，直到下午放学后，他的尸体被修剪草坪的工人发现，工人报了警。

    小树林位置偏僻，没有监控，案发时又正是午休时，警察查过了当时的监控，只看到了楚逸之一个人。

    楚逸之在来的路上已经回忆过，他对上警察询问的眼睛，如实回答，“我确实看到了，是一男一女两个人，我当时以为是他们在约会。”

    警察眸中一亮，快速记录着什么，“看到脸了吗？”

    楚逸之摇摇头，可惜道：“他们是背对着我的。”

    警察有些失望，“那你看到他们在干什么吗？”

    楚逸之顿了一秒，“我只看到他们蹲在地上，不过距离太远，看不出来在干什么。”

    警察随后又问了他一些问题。

    等到处理完这些事情，楚逸之离开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方穆霖递给他一杯奶茶，楚逸之接过来，疑惑道，“嗯？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方穆霖吸了一口，指了指旁边，“他买的。”

    楚逸之顺着他的手望过去，是个和他们一般大的少年，少年眼底乌青，面容憔悴。

    是张有些眼熟的脸。

    “我是赵栎烃，咱们一个班的。”见楚逸之这个表情，赵栎烃语带鼻音地自我介绍。

    楚逸之想起来了，赵栎烃，也就是赵子谦的弟弟。昨天上午，1班的最后一节也是体育课，赵子谦还给赵栎烃送了奶茶。

    没想到那竟然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他……是你哥哥？”楚逸之试探地问。

    手机响了一声，楚逸之看了一眼，是霍银珠发来的消息，问他在不在家。

    “不是，”赵栎烃摇摇头，毫无血色的脸上闪过几分无奈，“他是我弟弟。”

    他长相秀气，个子也不高，可见平时没少被人误会。

    三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赵栎烃轻轻拨弄着吸管，片刻后，他闭着眼睛说，“他以后，再也喝不到奶茶了。”

    *

    赵栎烃离开后，楚逸之拿出手机给霍银珠回消息，方穆霖道，“可惜，最后一个周末了。”

    “不是还有明天？”楚逸之轻轻挑眉，歪着头看他。

    “你自己看。”方穆霖将手机举到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