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房间,简单的家具,这就是老奶奶的家。
梁琳规规矩矩坐在桌前,望着眼前一盘拌面蒸熟的灰色柱状物,实在不知该如何下口。甚至怀疑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吃。
老奶奶望着她,慈祥地道:“没有见过吧?这可是好东西。只有这座山上才有,吃了它不仅可以下火,还能养颜。会让你脸上这伤不留一点疤痕。”
身为一个逃难的客人,梁琳也不能挑剔太多,肚中早已饥肠辘辘。
拿起筷子,夹起一根慢慢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一股浓郁的面粉味先充满了味蕾。嚼了几口,有一股清甜,清甜之后是微苦。
味道不难下咽的食物挡不住饥饿的胃口,一盘药食很快就吃得干净。
老奶奶道:“孩子,你身体很亏,气血两虚,肝火旺盛,你留下来,我给你好好调理一下。”
“大娘,您是医生?”
“这里是百草城,这山就是百草山,住在这附近的人,可比一般医生更懂这些药性,调理身体这是最基本的。”
梁琳想了想,道:“好。谢谢大娘。可是,我没有钱。也没有什么能交换的。”
老奶奶微微笑道:“我不要钱,你只要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我能做到的我肯定做。”
老奶奶道:“我那老头子走得早,孩子也在采药时坠下了山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尸首。儿媳也突然失踪了,去了哪,谁也不知道。只留下我和宝宝。宝宝后来也得了怪病,到现在还躺在里面床上。唉——,我是想死想活都不成。你能帮帮我吗?”
梁琳十分同情地道:“我能做什么?”
老奶奶道:“宝宝的病是治不好了。看着他难受,我这心里也难受。他让我帮他,他要去陪他爸,可我下不去手。你能帮我吗?送走他,我给你调理完身体,我也要陪他们去了。”
梁琳听得心中发酸,道:“他得的什么病?这里看不好,可以去别的地方试试。”
“去哪?哪里的医生能有这里的医生好?”
“宝宝在哪?我能看看他吗?”
老奶奶带着梁琳来到院子右侧一个房郑这是一个卧室,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伙。
梁琳愣了一下,她以为宝宝是个孩子,没想到是一个大人了。
宝宝眯着双眼,脸色苍白,望着门口,嘴唇动了几下,声音很轻:“奶奶,妈妈。”
老奶奶走到床前,努力挤出笑来道:“这是琳琳,不是你妈妈。她是来给你看病的。”
梁琳也走了过来,轻轻道:“你哪里不舒服?”
宝宝使劲睁开眼睛,无光的眼睛露出一丝希望,道:“我疼。全身都疼。没有力气。”
老奶奶慢慢掀开了被子。
梁琳赫然看到宝宝赤裸的身体上满是大大的溃疮,在淌着脓液的烂肉里,还蠕动着大大的蛆虫。
她只感觉一阵恶心,刚才吃的差点吐出来。让她奇怪的是,这溃烂的伤口竟然散发着淡淡清香。
老奶奶又盖上了被子,领着梁琳回到了客厅。
“看到了吧?没人能救得了。他这样已经快一年了,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过来。”
梁琳脑海里满是那些蛆虫爬动的情景,道:“他都生虫了,为什么不给他清理伤口?也许清理完就会好了。”
老奶奶道:“没用。怎么清理都没用。那些虫子专吃腐肉,看着恶心,可是它们很有用。”
梁琳突然想到了父子三人。道:“我知道有一个医术很高明的老人。他也许能救你孙子。”
“他在哪?”
“就在……昨晚在北门军营。现在就不知道了。也许还在那里。”
“那你能不能帮我把他找来?”
“我……我不校我和他有些误会。而且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
“什么误会啊?我别的本事没有,最能化解误会了。”
梁琳不愿意,但是在老奶奶再三追问下,才道:“他大儿子死了。他以为是我杀的。我其实是从大牢里出来的,江头领已经查清楚了,真正的凶手也已经认罪了。我是被冤枉的。”
“哦。那都查清楚了,你还怕什么?明早我就带你一起去,这世上没有我化不开结。”
清晨的百草山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附近采药人,背着竹篓一大早就开始寻找他们需要的药材。
陈菁没有来,不亮时,江头领就满头大汗地告诉她,梁琳找不到了。
梁琳能去哪?四门紧闭,他绝对还在城里。
找不到梁琳,陈菁也无法离开百草城。她想找陈良帮忙,但是那样以来,自己的身份恐怕也要被梁琳怀疑。她的计划就差最后一步,她猜不透走投无路,一心求死的梁琳怎么还会失踪。
难道去自杀了?
她肚子上了山,在山上不停地向遇到的采药人询问梁琳的踪迹。
北门军营中,江头领按照事先好的计划,把父子三人放了出来。
江头领是在陈菁进入大牢后才知道这个计划的。陈良告诉他计划时,再三叮嘱这是绝密。他自然也是听命办事,别的什么也没有多问。
父子三人并不肯走,一心想要见到凶手的尸体。
江头领道:“梁琳已经招供,她确实是凶手,昨晚已经按照规定枪决。尸体也按照规矩丢下了‘赎罪坑’。赎罪坑深不见底,要想见尸体,除非跳下去,不过下去就上不来。”
老者道:“我就知道是她!我打猎几十年,什么样的刀留什么样的伤,我一看就知道!江头领,她为什么要杀死我儿子?”
江头领道:“你儿子强暴了她。她能不恨你儿子吗?这件事最错的就是你。你快带着孩子回去吧。以后好好让他们做人!”
“‘赎罪坑’在哪?我要去看看!”
“你去看它干么?”
“我儿子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是!他不会那样做的,我的儿子,我最清楚!”
江头领指了指远处的山,道:“就是那里。看到那座大山了吗?那是百草山。最高处有一个坑,那就是赎罪坑。你想去你就去吧。”
老者带着两个儿子朝着百草山就跑了过去。
江头领又把大福叫了过来,道:“快,跟着他们。如果没有遇到什么人就算了,如果万一遇到了什么人,你一定要阻止他们。”
大福听得糊里糊涂,道:“头领,你的‘什么人’是什么人?”
“到时候你自己就知道了。记住,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再办不好,你就去大牢里待着!”
大福糊里糊涂走了,想跟在父子三人后面,但是速度根本追不上。又跑回来骑着三轮车重新去追。
梁琳一觉睡到日出。昨晚泡了药澡,现在醒来感觉浑身舒畅多了。
老奶奶给她拿了一身儿媳的一身衣服换上。简单吃过东西,头上戴着顶斗笠,搀扶着老奶奶一起向北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