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真的不在?”那人道。
“说了不在就是不在,来,伸手我看看脉。”
哪知那三人四下张望,见掌灯不在,面露失望,站起了身:“既然掌灯大师他老人家不在,那就请小和尚帮忙给他传个信可好?”
“哦?什么信?”
“王爷说了,慕仙膏乃是我西别国的大势,今日既然大师不在,我们也只好给点小小惩戒,至于小和尚你,便算倒霉吧。”那人说罢,目露凶光,闪身便到了金库眼前,一掌拍到了金库胸口。
金库不会武功,突然挨了这一下,登时飞了出去,直撞到那破柜子旁,连带柜中的传家宝剑也掉在了地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害我!”
金库口吐鲜血,顿时萎靡。
“掌灯和尚这一年来四处行医,专门拆我慕仙膏的台子,如此与王爷作对,当然要施以惩戒。本以为今天能抓到这老东西一刀砍了,谁知他运气好,不过有你这个徒弟在,想他也会长些记性。”
那人说罢,点了点头,身后两人闻言直奔后厨,不消多时,便拎了油壶出来,其中一人手中还端着金库刚做好的斋菜。
三人边吃斋菜,边拎着油壶四下倾倒,这古庙之中一时间遍布油气。
金库遭了重创,神识不清,紧紧抱起家传宝剑,靠在柜门上。
“你们。。这些恶贼。我师傅胸怀众生,哪是那什么龟鳖王爷能吓唬的。。你们就算烧死了我。。也只能让师傅更加坚定。。。”金库边说边吐血,意识也逐渐涣散起来。
那三人吃光了斋菜,将盘子丢在地上,掏出火折子随手一丢,古庙瞬间燃起烈火。
为首之人掏出一个小瓶子,将其放在庙门外的空地上,便与另两人扬长而去。
此时四下烈焰冲天,火光已然到了近前。金库和尚身负重伤,难动分毫,怀抱家传宝剑,双手勉力合十,盘膝而坐,口宣佛号,逐渐淹没在火海之中。。。
左逢忱怀里揣着那寸芸,开心地一路飞奔,腹中咕咕作响,只想着快些回了庙里,品尝金库的手艺。
翻过一座沙丘,却见远处火光冲天,黑烟滚滚,正是古庙方向!
“糟了!”
左逢忱见状大骇,全力纵身飞奔,卷起一路沙尘。
一路狂奔至庙门前,眼前古庙已然烧得不成样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噼啪爆燃声不绝于耳。
“金库!!金库!!”左逢忱失声大喊,手中寸芸掉了一地。
但哪里有人回应,那火光早已将庙堂彻底包裹,活人难近。
左逢忱靠近不得,心中大急:‘莫非这小子做饭不小心点着了伙房?怕烧到自己跑开了?’
心中抱着一丝幻想,左逢忱连忙起身下山,四下搜寻,盼望着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但一连绕行了数周,走遍了这小小绿洲每一个角落,除了天上的星月,便只有潺潺水声。
重又回到庙前,左逢忱心中越来越觉不妙,跪倒在地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古庙,泪水不禁滴落:‘金库。。。你可万万不要在这庙堂之中啊。’
正自悲伤,手边却碰到个物件,左逢忱擦干眼泪拿起来一看,乃是一个小小药瓶,却从未在庙中见过。
上下查看一番,这药瓶光滑无字,左逢忱打开瓶盖,一股香气传出,只待那香气入脑,左逢忱心中一震:‘这味道似曾相识。。。慕仙膏!’
霎时间,金库和尚曾说过的话赫然出现在脑海中:‘错。在这西别国,师傅其实看的主要是药毒的瘾君子;师傅与那部落首领关系很好,便受了那首领委托,在他儿子身上试验抗药毒的方子。’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手中拿着这奇怪的慕仙膏药瓶,左逢忱心中那一丝希望崩塌消散,茫然跪倒在古庙门前。
大火足足烧了大半夜,此时天色渐渐亮起,一丝日光露自天边露出,左逢忱呆坐在庙门之外,直到古庙废墟余温退却,才茫然走了进去,眼前一幕瞬间击碎了心中那一丝幻想:只见庙堂深处,一座黑炭一般的小佛像正盘腿打坐,正是被活活烧死的金库小和尚。
左逢忱瞬间崩溃,泪水如同溃堤大坝一般夺眶而出,飞身便往金库遗体前扑去。
金库遗骸已然化作焦炭,如同一座漆黑佛像一般端坐在庙堂一角,怀中抱着的家传宝剑经了烈火煅烧,温热依旧,那古旧剑柄已然烧毁,一双烧成黑炭的手臂兀自紧紧抱着剑鞘。
左逢忱满脸泪水,伸手将那遗骸揽入怀中,痛苦不已。
此刻怀中这温热的小小躯体,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将左逢忱刚刚从绝境中求得生机的兴奋、对未来的憧憬,彻底压了下去,压在了痛苦中,压在了仇恨里,压进了不死不休的循环中。
直哭得眼泪流干,怀中亡躯已经变凉,阳光一如既往射入古庙之中。
左逢忱将金库亡躯静静放好,准备寻个地方挖墓安葬,自金库怀中又掉出一个小布包。
左逢忱俯身打开,正是这小和尚生前雕刻的木质剑柄,兴许是佛光保佑,这孩子怀中布包竟然没有完全烧毁。拿着那烧得有些发黑的剑柄,左逢忱不禁再度落泪。
那沙漠变青山的壮志,那除暴安良的大侠梦,那香喷喷的各色斋菜,此时纷纷随着那散发佛光的小小身躯一去不复返。
两日后,掌灯和尚来到族长大帐告别,顺便叫上了海日尚兄妹。
“族长,族中人送了我太多的东西,老衲一人也用不了那许多,还请族长替老衲婉拒一二。我们师徒二人出来些许时日,也该回去了。金库那小子还在庙中与左施主看家护院,回去晚了可要引人担心了。”掌灯道。
“此次用了大师新作的药,犬子当是又能安稳些时日,再加上这几日大师为我族人彻日诊治疑难杂症,这点心意,根本无法代表我的谢意。不过既然大师不愿逗留,我们也不便多做挽留。思勤。”
“阿爹。”
“那件事准备得怎么样了?”格日勒图问道。
“图纸已经画好,工匠,材料也已基本准备完毕,则良辰吉日便可动工。”思勤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