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倍子定睛一看,心中大震,那一子看似无意,但此时入了五倍子心境,却仿佛早有预谋的刺杀一般——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
“五倍子先生,怎得?可是真赢了?”宗政明德道。
“额。。。赢了。。”五倍子擦了擦汗水,有些不甘心地摇了摇头又道:“你们可以提要求了,想要什么?和刚才那些真言教的一样吗?”
没等宗政明德开口,却见一旁的何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柳勤弗呢?”这少女睁开眼便寻起了人来。
“柳老弟。。。就躺在那边。。他。。”方才火海之中那恐怖的画面还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唐稍指了指一旁的病床,叹了口气道。
何恕摇摇晃晃下了床,一把跪倒在柳勤弗床头,伤心痛哭起来。
在场众人也是心中悲痛,不甚伤感。
“我中了那女人的毒,动弹不得。眼看便要被那崩木砸到。。”何恕边说边哭,那冷艳的脸庞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脑海中浮现了当时的情景,让人撕心裂肺。
那火光中飞扑而至的男子,一把将其抱在了怀里,任凭那熊熊燃烧的圣树残枝压在了身上,任凭那火焰灼烧血肉,灼烧脸庞。。。
哭着哭着,何恕猛然站起身,来到五倍子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嘿!你这是怎么说的?没事跪什么?”五倍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小女何恕,恳请先生,务必救了柳公子。。只要能救他性命,何恕什么事都能做得。”此时这东川猎户,已然变作了普通女子,饶是唐稍与林疚,也从没见过何恕如此模样。
五倍子连忙托起了何恕:“额。。姑娘快起来。。这小子当时做的事,老夫也看到了,救他是定然要救的,你尽管放心。”
何恕闻言这才站了起来,又回到柳勤弗床前守着。
“倒是五倍子先生,看起来是个孩童,怎得。。。”林疚问道。
“嗨。我这样子,我也不想,只因那新月腐霉险些要了我的命。”五倍子坐在桌旁,用小手倒了一杯水又道:“各位有所不知,我这一身医术,本是我爹所传。哪知我年幼之时,不小心中了这新月腐霉,这玩意能入人脑,生根发芽,轻则丧失理智,头疼欲裂,重则变为行尸走肉,一身血肉沦为那腐霉的食物。所以这见周国人对此物甚是避讳,否则这圣境怎么会没人来呢?”
“可我等听说这玩意只要染上了,无药可解,怎得先生。。说起来,先生今年。。”宗政明德此时脑子也乱了,眼前这人到底年龄多大呢?
“嗯。。老夫今年已经五十一了。原本就在这山谷里研究那腐霉,也是前一阵子没有头绪,憋得难受,便索性游览山川。倒是我这身子,十分方便,寻医问诊也胡乱编了个名字,伪装成小童。”
“原来如此,那么先生这身材,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原本染上这玩意,我也要死。但我爹不忍心就这么放弃,于是呕心沥血研究我的身体。这不,让他找到了方子,能稳定了。不过也有后果,便是身体不再生长,维持现状。”五倍子说罢,叹气摇头,对自己这幅身躯甚是颓丧。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老夫先去为李先生用针。方才棋局,李先生定是心力采用过甚。”五倍子说罢,便去拿金针,为李缟施了几针。
“先生,我可是赢了?”李缟睁开眼睛,憔悴问道。
“赢了赢了,你这小子有点门道,老夫这云慕棋局,没想到被一个后生破了?哈哈哈,痛快!”
“先生,如今天机真言教败退,我等虽然救下了先生,但恐怕这山谷是出不去了。”李缟叹了口气道。
“叹什么气?你不想想,老夫这幅身子,这里这么多东西,怎么带来的?你不会以为老夫能爬得动那峭壁山路吧?”五倍子挖了挖鼻孔,卖起了关子。
“先生的意思是,这里还有出路?”李缟双眼放光道。
“废话!狡兔三窟,只有傻子才会到只有一条出路的地方。”
“五倍子先生,此番这圣药??”李缟又道。
“你们可知为何这圣树附近盛产那新月腐霉?”五倍子笑道。
“当是圣树滋养了那新月腐霉了?”宗政明德道。
“非也,世人只道是这树天生便是圣树,殊不知,是先有了这新月腐霉,才将这两棵树滋养为如今的模样!”五倍子将自己的研究成果公之于众,眼中光芒大盛。
“啊?先生意思是。。这新月腐霉就算放到其他树上,也能让那树变成这样子?”李缟也来了兴致。
“非也非也。这想法老夫也想过,于是跑到这里试了很多年,结果大多数树木都死了。”
“这。。难不成用这玩意救我东川圣树的方法不适用?”林疚闻言大失所望。
见林疚模样,五倍子一脸嫌弃,皱了皱眉道:“老夫看你是个和尚,怎得这因果玄机也想不明白了?”
“还请先生指点一二。”林疚闻言恭声道。
“这世间万物,并非算不得。古有易学,各路算学占卜林林总总,各有各的特长。但万变不离其宗,便在于,从结果倒推规律,可是如此?”
“先生说得对,这些占卜之术多数都是古人先哲总结推算演变而成,但总归要先总结。”林疚想了想道。
“古来各大国都出过大算师,参破天道也是历代先哲的目标,但很多人穷极一生也未能算得,你知道是为什么嘛?”
“因为。。。莫非是因为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规则?”林疚道。
“非也,老夫再问你们。那地上的蝼蚁,可能做得数术?那臭水沟里的蚊蝇孑孓,又能算么?”
“额。。自是不能。”
“佛教中有十方世界,道教中更是有三界四梵四圣三十六天。依老夫看。在这些世界中,我们不过也是水沟里的蚊蝇孑孓,那大能世界中的数术算学,又岂是我等蚊蝇能算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