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纭珊还没反应过来,右手中拿着的银勺已被那只戴着墨玉扳指的手抢走。
随后左手上捧着的黑色陶瓷碗也被另一只大手端走。
郑纭珊转头一看,身侧慕容长宫已经用银勺盛起一块豆腐,连同银勺中的些许汤汁,一起放入嘴中。
郑纭珊帮他将身前摊开的奏折收走,折起放在案几下面。
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慕容长宫咀嚼的嘴,生怕他像自己方才在厨房中一样,稍微不慎,汁液便从口中爆出。
要是喷在他自己身上的一身深色衣袍上,他肯定又要生气了。
然而却见慕容长宫将豆腐整块放入嘴中,闭嘴咀嚼,儒雅轻缓,直到他将豆腐吞咽下去也没有从嘴中渗漏出任何汁液,让郑纭珊明白她的自作多情实属多余。郑纭珊心道,同样是第一次吃冻豆腐,怎么人与人的差距这么大呢?
此时屋外风起,飞雪随风潜入,郑纭珊感到一身寒,只觉周身被冷气包裹。
她转过头,看了看身后散落在地的雪,随即又将头转回来,对身侧正在喝汤的慕容长宫道,“殿下,我去关窗。”
慕容长宫此时正用银勺盛起一片香菇,准备往口中送去,简单回应一声,“嗯。”
郑纭珊起身走至窗边,想将两扇窗合上,然而一推,两扇窗却是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此时她这才发现,乃是用紫檀木所制,木材坚硬密制,想要关上并非易事。
她只好采用分开解决的办法,将手放置于同一扇窗上,用力将窗往前拉。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郑纭珊终于将右边一扇窗合上,随后她再使出浑身上下剩余的全部力气,将另一扇窗合上。
她在窗边风口处站立良久,此时身体已被寒风吹得冰凉,双手更是失去知觉,她哆嗦着身子,对着关上的窗,不停哈手剁脚。
等着手指活动些,她才转过身,拍落身上的几片雪花。
案几前直坐的慕容长宫,似是对着寒气毫无感知,仍在细细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郑纭珊见他身上只穿着深青色的衣袍,并未穿外套,推己及人,只觉得他现在应该也很冷。
更何况他现在病才刚好,要是再着凉生病,肯定又有人要怪自己了,比如那个讨厌的阳公公,比如一直不太喜欢自己的烟羽。
郑纭珊从慕容长宫身边走过,走到屏风后面慕容长宫的卧室中,见到衣架上搭着的几件外套。
她从中选了件最厚实的、领子上带了一圈狐狸毛的狐裘,双手拿起,然后转身走回案几,将狐裘递给他,笑道,“殿下,天凉了,多加件衣服呀。”
慕容长宫喝了一口碗里的汤,将碗放在案几上,转头看她,“本宫不冷。”
郑纭珊仍是带笑,将狐裘叠好,放于他身侧,“好吧,那我先放在这里,一会儿殿下冷了再穿。”
她见慕容长宫碗中的汤汁,还没见少,只觉他是真的胃口不好,于是转身打开食盒的第二层,准备端出来陪慕容长宫一起吃。
毕竟有时候有个人陪着吃饭,胃口就会好了。
然而当她打开盒盖后,却发现里面并无陶瓷碗。
她心中觉得怪异,左看右看,找寻半天,终于在案几下见到一只带着些豆腐碎渣的陶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