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花园东南角,坐落着贾元春居住的凤藻宫。
此时正是石榴花开的季节,和后宫的各处宫殿一样,凤藻宫也种了几树石榴,宫里人迷信因着石榴多子,意喻多子多福,所以石榴树在后宫随处可见。
凤藻宫火红的石榴花开的正旺,挂在枝头,隐在碧叶间。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这时候凤藻宫只有大门口站立着几个值守的太监。
宫内静悄悄的,在正殿一侧的寝殿内,一个穿着富贵的宫装女子正坐在矮榻上做着女红,只见她眼如水杏,画着柳叶眉,朱唇微微翘起,精致的脸庞上泛着些许愁容,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女子正是贾元春。
贾元春是荣国府贾政的大女儿,贾宝玉的姐姐,十三岁便选了秀女进宫,雍乾三年才因为才华容貌出众封为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此时距离被封已过去将近两个月。
元春一边做着女红,一边神游,女红自然是为皇帝做得,可是自从被封妃后雍乾帝几乎没有来过凤藻宫,作为女子她不清楚为什么无缘无故的被雍乾帝封为贵妃,“才选”只不过是圣旨上的说法,毕竟能够进宫的秀女都是经过严格调教的,才华自然不缺,凭什么是她?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原因,或许是皇帝感念荣宁二公的功业才晋封的她吧!
想到荣宁二公不免想到眼下的贾府,当年十三岁的她被家族选中送进皇宫,从那时起她的肩上就背负着贾家一族的兴衰荣辱,整整十几年过去了,家族的目的也算达到。
可是皇家的后宫又岂是表面那么平静?一切又哪能这么简单?光雍乾帝一朝和她一样的妃子就有十二个,还不包括下面的嫔等,这些和她一样的妃子哪个没有背景,贾家虽然在太上皇一朝二位国公在时风光无限,但是自从荣宁二公去世后就开始走下坡路,到现在几近朝中无人,可以说如今贾家在后宫斗争中并不能给到她多少帮助。
独自一人深居后宫没有皇帝宠爱的她时常感到无力,好在皇帝开恩今年过年允许嫔妃们出宫省亲,让她在寂寞之余多多少少有个盼头。
“抱琴,夏公公今日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他在跟前伺候?”元春出神好一会,才放下手里的活计问道,做女红也是闲的无聊,她知道皇帝不会来她宫里。
抱琴是当年贾府和她一起进宫的丫鬟,算是元春在宫里唯一的心腹。
“小姐,说是咱们东府传进话来,要夏公公出宫一趟,没有说是什么事。”抱琴私下没人习惯性的叫元春小姐,有外人时喊娘娘。
元春并不去纠正抱琴的称呼,这让她感觉还在贾府做小姐一样。
女子颔首,点头时插在盘起发髻的玉簪上挂着的步摇轻轻摇曳,给你女子更添几分灵动之美。
府里请夏公公出宫所为何事呢?她心里思忖着,若是有什么事情求到跟前该如何处置。外人看起来她是皇帝新封的妃子,备受宠爱风光无限,总觉得有很大的能量,其实则是如人饮水罢了,府里要真有事情求到她这想来也是不好办的,她并不得宠。
心里正思量的时候,夏守忠从外面走进来,或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脸颊上都是汗水。
夏守忠就是夏公公是贾元春凤藻宫的大太监,约莫三十岁出头,身材矮小微胖,是戴荃的干儿子,当然了戴荃有很多干儿子。加封的时候被赐给元春,和元春算得上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古人讲究一仆不事二主就是这个道理。
夏公公进来先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整理好装容才给元春行礼问安“娘娘,奴才回来了。”
元春并不着急问他家里面有什么事,反而吩咐道:“抱琴,给夏公公倒杯凉茶,大热天的辛苦了。”
元春为人性子比较柔和,待下人是极好的,凤藻宫的奴仆都很喜欢这位主子,伺候起来很用心。夏守忠接过抱琴递过来的茶水,心里感激同时也不忸怩,他确实有些口干舌燥。
等到喝完凉茶把杯子递还给抱琴,元春才微笑的开口问道:“东府珍大爷找你何事?”言下之意就是东府找她有什么事?
夏守忠面带兴奋之意,有些激动的说:“回禀娘娘,并不是东府的珍大爷找奴才,是蓉哥儿的未婚妻湘云小姐托人找的奴才。”
元春听了他的回话更加意外了,说起来贾蓉和湘云是她的后辈,月前因着写了两首诗作被皇帝夸了几句,她也很高兴赏赐了些东西给史湘云,没想到她会主动找自己,有什么事情呢?元春也不打断,等着夏守忠继续往下说。
然而,夏守忠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从衣袖里掏出一叠银票恭敬地放在元春坐的矮榻边的小桌子上。
抱琴看着夏守忠掏出一叠银票面露震惊之色,小嘴微张,“夏公公你哪来地这么多银票?”
元春也很疑惑,纵然她出身富贵也被一叠银票弄蒙了。
夏守忠恭敬地回答:“娘娘,这是湘云小姐给奴才的五万两银票,并没有说是从哪里来的和详细原因,只说了娘娘看了信便知。”
元春这才注意到银票下面压着一个信封,微微颔首,伸出芊芊玉手抽出信封,才知道信是贾蓉写给她的,因为信封上写着“姑姑亲启,贾蓉敬上”的字样,按辈分贾蓉确实要叫她一声姑姑。
并没有立即拆开信封,而是对着夏守忠微笑说道:“夏公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今日之事还请公公保密。”
“娘娘,奴才醒得,奴才告退,娘娘有事随时吩咐。”说完便躬身退出去。
见夏公公出去,抱琴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兴奋的说“小姐,好多银票啊!”
元春好笑的看她一眼,并没搭理,她更好奇这个只有小时候见过几面的侄子在信里说了什么,轻轻拆开信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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