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乾五年六月二十七,时间来到六月末,贾蓉离京前一日。
不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贾府时隔多年再有子弟从军,对家族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尤其贾敬和贾珍格外重视。
这一日宁国府贾氏宗祠皆是正门大开,白石甬路两边俱是苍松翠柏,使整个祠堂更加庄严肃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出征前祭祀是很重要的仪式。
一般大军出征需要举行祭天、祭地、告苗和祭军神的活动,以求得神明保佑战事顺利,实际上就是求心理安慰和振奋军心的作用,毕竟打仗是会死人的。
作为宗族子弟,出征的前一日都会祭祀祖先,告诉先人家中有人要去前线打仗,祈求祖宗庇佑!
贾氏宗祠内,贾母、贾赦、贾敬、邢夫人、贾政、王夫人、贾珍、贾宝玉、贾环、贾琮、贾琏、王熙凤、探春、迎春、惜春、贾蓉、史湘云、林黛玉等主脉并旁系支脉等人都汇聚于此!
贾蓉今日难得穿的很正式,由于被晋封为龙禁尉,史湘云和林黛玉非得给穿上官服,两人也都穿上命服,好在贾母、贾政等有官身的也都着大妆!
到了吉时,贾珍走到宗祠内的祖宗牌位前,先奉香,然后拿起早就预备好盛放在香案上的祭文高声颂道:
维雍乾五年,岁次任寅,丙午月,庚戌日。
贾氏宗族谨以果品佳肴,香帛冥金之仪告慰列祖列宗曰:
今有宁国府五世嫡孙蓉,并贾氏子弟贾芸,贾荇,贾芷于丙午月辛亥日离家戍边,敬告列祖列宗,祈愿庇佑,大礼告成,伏维尚飨!
贾珍读完将镌写祭文的布帛投入烧纸的鼎内,随后高喊:跪!
祠中众人纷纷跪下祭拜!
祭文的很简单大致意思就是贾家后人贾蓉、贾芸、贾荇、贾芷将要去戍边,请祖宗保佑平安。
有意思的是此次旁支选出来随贾蓉出征的也都是艹字辈,三人中贾蓉只对贾芸有印象荣国府后廊上五嫂子的儿子,他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身份--贾宝玉的\\\"干儿子\\\"!这算是替父从军?贾蓉促狭的想。
待得祭拜完毕,贾珍走上前扶贾母坐下,笑道:\\\"老祖宗,父亲还有事情要交代,您稍坐。\\\"
贾母一听贾敬还有话说,微微感到意外,这个只知修道的侄子最近破天荒的住在家里,他能有什么事?倒想听听。
\\\"哦?敬哥儿还有话说?那老婆子就坐会!\\\"
贾珍对贾敬点点头,示意可以说了。
贾敬一脸严肃的走到最前面,看了看众人,微微一笑:\\\"蓉哥儿,上前来!\\\"
即便今天祭祖的主角是贾蓉,但是在宗祠内还是按照辈份排列站位的,听到贾敬喊他,贾蓉从人群中出来走上前。
\\\"跪!\\\"
额,贾蓉没想到贾敬一句话没说就让他先跪下,心里想着这老小子整什么幺蛾子跪倒在地上。
贾敬满意的看着贾蓉,这就是宁国府的未来。
\\\"俗语说成家立业,如今你已成家,也即将要出去立业,祖父心甚慰,我宁国府先祖当年随太祖南征北战才换来泼天的富贵,到你曾祖某父一代仍有贾家子弟在军中效力,你曾祖更是随太上皇先后五次御驾亲征!可惜到某和你父这一代人才凋零,哎!幸得有蓉儿你,欲重现我宁国府荣光,祖宗甚幸………\\\"贾敬声情并茂的说了一大段历史,贾蓉猛翻白眼,能不能有事说事?最烦什么事情都要做个铺垫。
好在贾敬很快说完了,深呼吸口气再一次看向众人喊道:\\\"赖升!\\\"
随着贾敬叫赖升的名字,赖升从祠堂边上的侧室出来,手上捧着东西。
众人纷纷好奇看向赖升,猜测他手里捧着什么。
\\\"老太爷!\\\"
\\\"打开吧!\\\"
赖升听到吩咐将手里捧着的东西展开,贾蓉抬起头看了看,是一件盔甲!
原本坐着的贾母见了霍然而立,有点难以置信,\\\"敬哥儿,你这是?好端端的把他请出来作甚?\\\"显然贾母是认得这件盔甲的。
\\\"婶子请坐!\\\"贾敬微微一笑!
贾母深深看一眼这个侄儿,眼前盔甲的来历她是知道的,因为荣国府也有一件,乃当年宁国公贾源的战甲,宁国公去后一直供奉在贾家祠堂里,可以说只要穿了这件盔甲京中不管哪家都要给几分薄面,看来贾敬是想把它赐给蓉哥儿了。
贾敬背手看看贾代儒、贾代修笑道:\\\"想必族中老人都知道这件盔甲的来历?\\\"
贾代儒和贾代修点点头随即拜倒在地,当年盔甲的主人何等绝代风姿他们是见识过的,时隔多年再次亲眼目睹盔甲,一时间有些眼红,先祖遗物重现,两人跪下以示虔诚。
其余众人不知所以看也都跟着跪下!
贾敬手虚抬道,\\\"都起来吧!自家人不必如此。\\\"
\\\"不错,此盔甲乃是当年先祖随太祖高皇帝征战所穿。\\\"说着看向贾蓉道:\\\"蓉哥儿,你系我宁国府嫡脉继承人,盔甲就传给你了,望你能效仿先祖穿上这身盔甲奋勇杀敌!建不世功勋。\\\"
贾敬边说边从赖升手里接过盔甲,走到贾蓉跟前:\\\"起来吧!接甲!\\\"
没想到便宜祖父把初代宁国公的盔甲送给他,贾蓉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起身接过盔甲。
嗯,有点沉!估摸着五十斤,还好平时都在锻炼,力气也有,不然要闹笑话了。
贾蓉有些佩服贾源和这时代的士兵,将近五十斤重的盔甲穿在身上打仗,会不会把人活活累死?反正他是不会穿着去打仗的,已经让焦大找匠人打造了几件锁子甲。
捧了一会儿盔甲又装模作样把它交给赖升,赖升苦笑接过,得,他还得继续捧着,老重了!
人群里的林黛玉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自家相公偏会作弄人,偷偷翻个白眼。
贾敬有意无意的瞪贾蓉一眼,\\\"赖升放下吧!去把刀拿来!\\\"
赖升好难,赶忙放下盔甲擦了汗,小跑着去侧室取出一柄刀。
贾母见了刀懒得问了,这把当年宁国公的贴身战刀恐怕也是给蓉哥儿的,敬哥儿也太看重孙子了。
贾敬接过刀,拔出来看了看,又插回刀鞘,递给贾蓉:\\\"蓉哥儿,此刀仿唐刀所制,削铁如泥,当年祖父赐予我,今日也一并给你,望你不要辜负祖上威名。\\\"
底下一众玉子辈和艹子辈贾族子弟简直看红了眼,又是盔甲又是刀,他们这些人祖上的东西见都没见过?
当然贾宝玉除外,他甚至嘀咕一句:\\\"粗鄙!\\\"
盔甲和刀交接完毕后,贾敬对贾母拱了拱手道:\\\"婶子,侄儿要说的说完了,若无事就散了?\\\"
贾母闻言站起身来走到贾蓉跟前:\\\"蓉哥儿,明日你出征,好男儿就要杀人,这是当年荣宁二公说的话,你祖父对你极看重,老婆子多的不说,望你平安归来,云儿和玉儿我给你照看着,没人敢使绊子。\\\"
贾蓉拱拱手表示感谢,有贾母的话,他再不用担心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