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主房间出来,贾蓉便往钱府过去。
给公主开出的条件算是双方初次就科尔沁请求大夏出兵交换意见,而贾蓉作为首席谈判代表并非所有事情都能决定,他打算先和直属上司礼部尚书钱鹤汇报。
由于还没过正月十五,虽然因为敏敏公主一事相关衙门提前“上班”,但并不需要在衙门坐班。
除却谈判条件一事,贾蓉也想向钱鹤打听一下关于六皇子的事情,雍乾帝会不会把六皇子私通外敌之事拿到朝堂上说贾蓉不敢肯定,事关皇家颜面。
到钱府的时候,钱鹤已经下朝回家。
在门子的通传后进入钱府,因不久前才登门拜访是以下人们都认识他。
钱鹤在书房接见的贾蓉。
这位历经两朝的元老近几年明显比在钟山书院当院长的时候老了许多,礼部尚书通常在仕林中享有崇高的威望,是天下读书人尊敬的人物。
钱鹤书房藏书颇丰,贾蓉置身其中当真像在书海遨游一般。
“师公不愧是礼部尚书,有这般藏书的,京城除了皇宫也就您这了。”
贾蓉笑嘻嘻先来一记马屁。
显然钱鹤并不吃这套,他站在书桌前运笔写字。
“你今日上门总不是专门来看我的藏书吧?公主怎么样了?”
“师公,公主已经醒了,徒孙是想和您汇报下和公主初步交换的条件。”
钱鹤闻言看他一眼,又继续写字,等着贾蓉继续往下说,于是贾蓉便把给公主开的条件说出来。
“你觉得公主会答应哪个要求?”
钱鹤听完面上看不出什么,淡淡的问。
“第二个条件不过是为了让公主答应第一条,鞑靼成为大夏的附属国固然好,但草原人的性格性格势必不会向南越这种小国一样顺从,时间一长必生乱子,所以不如拿土地来的实在。”
“唔~你思虑的不错,只是第一条的条件想来也难,陛下预期不过二百里土地,你一下子翻了两番。”
贾蓉轻笑。
“师公你知道徒孙底下有自己的营生,其实这和买卖一个道理,报价要高,但价钱可以商议嘛!倘若先报了二百里,那对方还不同意又如何。“
”君子以诚待人。”钱鹤告诫。
贾蓉笑笑,“师公关起门来咱们是一家人,您这话该和国子监的学生说。“
钱鹤听了笔势一滞,随即笑骂道:“胆子不小,编排起老夫来,你说的不错,君子以诚待人,可放在国与国之间却不适用。有关你提出的条件我没意见,想来陛下也不会有意见,但有一点,如何联合要具体,大夏出兵多少,打到什么程度,割让具体哪块土地?”
\\\"徒孙想得是配合科尔沁部打败土默特部就退兵,然后坐山观虎斗。八百里土地报酬也只够做到这些,想让咱们帮他一统漠北就得答应第二个条件了,何况一个分裂的漠北对大夏有利,若不是想削弱鞑靼实力从中谋求一些利益,咱们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看戏。\\\"
钱鹤莞尔。
“你要记住的,陛下想什么你给什么就行,这番想法在陛下面前别提,当初陛下的初衷是教训一下土默特、阿速两部,为何陛下想要都只要两百里土地?你可想过?”
贾蓉摇头。
“咱们汉家天下一向以守代攻,为何太上皇当年对鞑靼只征不取?因为观念,当今陛下亦是同样的想法,你所说的一个分裂的漠北符合大夏的利益我很赞同,想要将漠北变成附属国的想法作罢吧,容易养虎为患,如今的女真、高丽建成尾大不掉之势,老夫给你画一条谈判底线,大夏只配合科尔沁收复土默特就退兵,千万不能把大夏拉入战争泥潭,北方还有俄国,西边有察合台。东北有高丽、女真,你想过这些势力卷入的后果么?”
贾蓉听了钱鹤的话惊出冷汗,是啊!如果漠北战争一直僵持下去势必会拖累大夏,他想得过于简单,为何?当年越南、阿富汗战争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多国卷入最终漂亮国疲于应付。
“师公,徒孙想岔了。”
贾蓉向钱鹤躬身行礼。
“无碍,你还年轻,有热血不是坏事。”
“徒孙还有一事,今日朝堂之上,关于公主被刺一事可有结果?”
钱鹤放下手中的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对贾蓉摇了摇头。
“此事波及甚深陛下还未有决断。”
贾蓉沉默,有没有决断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六皇子浮出水面那一刻,他已经从漩涡里跳出来。
”尽快和公主将事情敲定,然后离开京城,你还弱小,久留京城无益,去漠北建功立业,陛下有陛下的难处,圣心难测。“钱鹤提点道。
贾蓉明白钱鹤的意思,六皇子倒了又会引起朝堂的重新洗牌,雍乾帝还需要斟酌,毕竟敏敏公主没死,没死所有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
”是!徒孙明白。“
贾蓉准备告辞,又想起贾兰的事情。
“师公,还有一事,徒孙有一族弟,少而好学,我想着给他求一个监生的身份!”
钱鹤心说你哪里那么多事。
“咳咳,他也是您徒孙!”
“嗯?”
贾蓉便把打算让贾兰拜师冯良为师的事情说了。
钱鹤哭笑不得,那有什么话可说只能答应下来。
.....
荣国府,王夫人院。
此时上房中气氛比较凝重。
”兰哥儿读书上进是好事,只是他还小,你怎能答应让他去蜀中?山高路远,珠儿就她一个子嗣出了意外你让我怎么和珠儿交代?“
原来李纨把贾兰要拜师、去蜀中读书的事情给王夫人说了。
“母亲,兰儿已经长大,他有意科举取仕,咱家就这一个读书种子拘在府里苦读不是长久之计。”
李纨这话刺激到王夫人,什么就贾兰一个读书种子。
“他二叔也是走的科举取仕的路子,照样不是在家读书?”
“正因如此,前车之鉴,媳妇才答应兰儿出京求学!”
“你放肆!”
王夫人一拍桌子大怒,前车之鉴,鉴的什么?是想说宝玉科举无望么?
“当年蓉哥儿不也是一样远赴苏州求学,回京后首场便中弟。”李纨为说服王夫人把贾蓉搬出来。
“不行!”
“母亲,为何不行?”
李纨一向对王夫人顺从,但今日机会摆在眼前,鼓足勇气问。
“我说了,珠儿就他一个子嗣。”
“母亲可是顾及将来兰哥儿出息威胁到二叔的地位?”
这话又刺激到王夫人,随手把放在矮榻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你今日吃了猪油蒙了心不成?莫以为有蓉哥儿撑腰就能为所欲为,兰哥儿是我孙子,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他管不着。”
李纨见王夫人发了大怒,不再说话,泪水顺着脸颊留下,她心里苦,嫁到贾府这么多年,对上尊重长辈,对下爱护弟妹子侄,可一涉及儿子读书的事,婆母和公爹都不上心,独她一人教导,宝玉是亲儿子,兰儿也是亲孙子啊!为何厚此薄彼。
王夫人看她这样心一软,苦口婆心道。
“我是为你好,平日里你极为孝顺,月钱,庄子哪处短了你的?怎么?想让兰哥儿给你挣个诰命不成?也行,但你不能为自己不顾兰儿,他想读书取仕我和老爷都支持,前提是得留在京城,你觉得没有名师教导花些银子请就是。”
李纨听婆母如此污蔑自己,哭诉道:“媳妇若有此心,叫我不得好死,媳妇都是为了兰儿。”
“那就让他留在府里安心读书,将来自有前程!等娶了亲有了子嗣爱去哪去哪!”
李纨到底不敢执意违拗婆母,她知道婆母平时看着面善,那是没有触及底线而已,当年逼死金钏儿还历历在目。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必成的好事,为何偏偏阻拦呢?当真像她说得那般一心为夫君一脉血脉绵延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