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受降东胡王的事情仍在发酵。
从知道他投降那一刻,秦始皇便想要将这件事的所有价值都榨干。
配合报纸的发行,起到的效果显着。
这让他认识到,报纸这玩意笼络人心的逆天能力。
不说其他,平时的政令推行,以及促进小篆,隶书等官方文字的推广,没有这玩意更强的手段了。
以往他会以一个君主的身份来命令这些黔首们。
现在不用了,纸张的运用,能够更加直白的表述某件事情。
跌宕起伏的故事,精彩传神的图画,在懵懂的黔首们看来,那就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部分县乡有了专门宣读报纸的吏员。
有的县乡甚至将东北四郡一战编成了歌谣流传。
人们将目光瞄向了东北。
紧接着东北的物产丰富,土地肥沃的文章便发行了。
人们印象中苦寒之地的燕国北方,似乎一瞬间成了富饶之地。
渐渐地,关于东北四郡北上开荒的政令让人们沸腾。
三年免田赋,还提供粮种。
仅此一项,足以让黔首们心动。
可是后续迟迟没来,等来的是全国的田赋减一成收取。
似乎东北那片沃土不对中原诸郡开放。
人们没有等来东北的消息,却有秦国故地实施的新法先传了出来。
“不会是假的吧!这么宽松的律令!”
“没听说嘛,是试行!”
“我看啊,这试行也是行!咱们好日子不远了!”
有人怀着期许,有人等着松绑。
秦国故地的刑徒没有想到还能有免罪的一天。
“你们可以继续于此地劳务,今日起可以领取钱粮,也可返回故土,所有罪责免除,希望诸位能够严守新律,莫要再来此地!”
某郡的服刑之地,刑卒站在一处高岗之上,宣布了免除先前旧律施行时,一些刑徒的罪名。
一时间整个服刑之地沸腾了。
他们也曾怨恨过,也曾期望过,但从没有想过残酷的秦律会有松绑的一天。
“这位上吏,只有秦国故地之人吗?我们六国刑徒为何没有?”
一位刑徒靠近这名刑卒,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六国之民,暂未有定论,各位好好表现,归乡之期,不远!”
“上吏!我家中已无亲友,若留在此地,日领钱粮几何?”
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脸上带着期待的神色。
刑卒耐心的为这些人讲解,已经有刑徒陆续验明身份,领取了批文,还有路上干粮,兴冲冲的往家的方向而去。
现在已是春二月,脚程够快的话,还能够赶上稻田里的春耕。
秦岭以南的人则希望早日能够见到家人。
关于释放旧律的刑徒,朝中有过争论。
有人认为,此举有损秦律威严。
而有人则认为,有些的刑徒本身所犯罪责便是可有可无的,不如直接免除。
这个问题让秦始皇也很头疼,因为秦法一直在加重,从来没有轻缓过,这是他们没有遇见过的问题,所以直接就发信息问了王守阳。
他只发了五个字。
[从旧兼从轻]
还是应该按照旧法来,一旦服刑,便不可轻释。
但是所犯罪责较轻的,可以免除刑罚。
一句话解决了争论,新律便正式出现在了秦国故土。
从秦孝公任用商鞅变法,到新律施行,老秦人已经历经七代君主,一百多个年头。
耕战百年,换来大秦一统。
今日新律施行,更多的人是茫然无措。
有种不真实感。
李斯翻看着各地关于新律的奏报,脸上并没有丝毫表情的波动。
此次东巡他并没有跟随。
新律改变不多,但时间匆忙,若有变故,由他坐镇,可以快速调节。
“师兄,突然这么轻松下来,肯定有人不适应。”
李斯瞥了一眼对面坐着的肥大青年,“我看你就挺不适应的。”
“哎呀,这不是出个休沐日,连续忙了这么多天,突然闲下来不知道去干嘛。”
张苍一大早就跑来到了廷尉府,送走了始皇帝车驾后,便待在这不走了。
“恢儿最近学业如何?”
“还行吧,除了算术之外,这小子一直进步飞速!”
一直在对面看书的恢挪了挪地方,打算离这个小师叔远一些在说话。
“是师叔教授的太深奥,我一时无法理解。”
这就是在告状了。
李斯狠狠瞪了张苍一眼,“你那些大算术老夫看了都晕头转向,你教他这些,不怕他师父梦中找你算账!”
张苍缩了缩脖子,“哎呀,小师侄儿,从今天起就不教你圆与角的问题了,还是从计算开始。”
恢笑着点了点头,总算是不用费脑筋了。
自从被张苍带到算术坑里,他都没有心力在看其他书籍了。
若是简单的计算,还是能够应付一二的。
“今日也别读书了,将新律诵念一遍,去随你师叔游览咸阳去吧。”
恢放下了书册,“遵师伯之命。”
赶走了两个活宝,李斯终于可以安静片刻。
新律是否会带来反弹,新律是否还有漏洞,这些都没有定论。
后世没有这方面的发展轨迹,他只能推测。
“陛下应该也有这样的疑虑,所以此次东巡便没有让我跟随。”
朝中几位重臣,都留在了咸阳,内史嬴腾更是得了始皇帝明令,凡咸阳及内史诸县,若有不臣者,立斩。
太尉已经重归蓝田大营,那里驻守的秦卒是大秦精锐中的精锐。
同时,他也在看六国故地的反应。
此次新律推行,除了秦国故土,还有一郡要按照新律治理。
那便是东北方的长春郡。
秦始皇感受到了宣传手段的好处。
与其强行迁移,不如给够利益,吸引一些人,然后在进行筛选。
这样既符合自己的标准,又不会带来民众的怨气。
第一批人肯定不会多,能吸引四五万的黔首迁徙,也是朝中大臣们估算出来的。
再加上大秦两方巨贾的钱粮,大秦的治粟内史都没有出面,三年的优惠之策的窟窿便补上了。
这是新的尝试,也是一种全新的治理思路。
贵族军国制度必定会一去不返,前路也开始变得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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