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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储君之议
    入夏的天气中,唯有雨后晴空最是宜人。

    站在咸阳宫高台上的秦始皇的心情却不怎好。

    隗状去世,给他留了一个难题。

    初闻此噩耗的时候,秦始皇便打算以诸侯之礼葬之。

    但其隐晦提到了关于大秦储君的事情,让秦始皇心有不悦。

    这几日以王绾为首的众臣多次来朝,顾左右而言他,说的是葬礼,可在秦始皇耳中全都是暗示。

    陛下啊,您怎么还不立储君啊!

    今早梳头,又有几缕白发。

    就连岁月都开始催促他了。

    若是以往,他肯定会大怒,会呵斥群臣。

    可是现在他的心中也有纠结和不安。

    储君当然可以立。

    可是他有了皇帝的称号,储君当用什么称号。

    有了储君之后,有当让其有什么权力?

    外戚,群臣的关系又当如何处理。

    等等等,都是问题。

    国内尚未安稳,他不想因为储君的事情,让大秦内部再出现分裂的问题。

    称号只是一点。

    还有他内心的抵触,以及一点私心。

    从前不喜扶苏,因为其母并非他心仪之人。

    那是华阳太后给自己安排的政治联姻。

    是牵动他的线。

    他当然不是傀儡。

    华阳太后死后,自己便对她遗留的势力展开了清洗。

    这条线,自然就会被冷落。

    外戚的势力让他心惊。

    他不想在让自己的传人有这种牵制。

    在众多儿子之中,唯有一人没有如此背景的。

    那便是胡亥。

    他偏爱此子,终年将其带在身边,又将最信任的臣子当他的老师。

    胡亥很像自己,而且没有自己幼年那种遭遇,其对法家学问掌握很快,可能会是一个很好的继承者。

    最起码之前自己是如此认为的。

    可是一切的从泰山封禅后改变了。

    他低估了赵高对权力的欲望,也低估了扶苏的孝心。

    更低估了世事的无常。

    如此可以立储君吗?

    秦始皇有些纠结。

    因为他觉得自己仍然年富力强,这几年也开始了调养身心,活过五十应当不难。

    另外王守阳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多的事情去做。

    平定六国只是开始。

    他也想看看万国来朝的景象。

    自己有这么些事情要做,他害怕立了储君之后,自己会懈怠。

    更怕众臣,与天下诸吏懈怠。

    同时他又有些不安。

    历史已经改变,真正的未来变成了一团迷雾。

    如果这些变化让一些事情朝着更加危险的方向前进,不立储君的事情是否会成为另一个悲剧呢?

    他没人可问。

    只能拿出手机,给王守阳发了一个信息。

    回信很快,充满调侃的意味,让秦始皇心情轻松了不少。

    “富有天下的人也有烦恼啊!政哥您将这么大的事情交给我,小子可担待不起。不过历来皇帝传位的事情有太多的悲剧,您真得好好考虑考虑。”

    “扶苏在改变,也是法理上的传承者,朕意已属他。可是如今国事复杂,朕不知道将其立为储君后,会引起什么变化。甚至害怕有些人会对他下手。”

    如今的大秦以自己为中心,所有明暗的手段都会被吸引到自己这里,若真的立了储君,有些人难免生出别样的心思。

    一国储君被杀,对大秦的统治会是致命的打击。

    “扶苏公子不是被您暗暗送去会稽了吗?可以让其名头立在国都,等收拾完六国之后,在将其真实身份揭露。”

    秦始皇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想法,但是一国之君,当堂堂正正立于天地之间。

    若真的因惧怕一些暗地的手段,便如此行事,恐又会引起其他的问题。

    “后世有什么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吗?”

    发出信息后,很快来了一个电话。

    “政哥,信息用完了,我长话短说。清朝清朝雍正皇帝所创‘密封缄藏之法’,可以解决您的疑虑。”

    王守阳将这法子一一道来,秦始皇听后觉得有些意思,到是个可以施行的法子。

    挂掉电话,秦始皇开始考虑这个法子在大秦如何实施。

    所谓密封缄藏,即由皇帝事先亲书储君名字,当着总理事务大臣之面密封于锦匣,藏于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之后,待皇帝去世后,即由诸大臣启封宣读。

    后来另书一份密封随身,以备必要时堪对之用。

    在两种情况下储君可以即皇帝位:一是先帝去世,太子依遗诏继承皇位;二是皇帝在世,将皇位让给太子,而自称“太上皇”。

    盘算之后秦始皇觉得这个方法简直绝妙。

    一来自己可按照心意书写名字,当着大家的面明示诏书已经写了,别再催了。

    二来谁都不知道诏书的名字到底是谁,也可保护传承之人的安全。

    三来若所选者夭折,或者行事不端等等也可再行更换。

    只是大秦并没有匾额,若将传位诏书置于殿中,倒是个问题。

    思来想去,他决定召集群臣商议商议,自己头顶挂个什么牌子好一些。

    王绾得知陛下要召集群臣议事,心中咯噔了一下。

    随即露出了笑意,“看来陛下已经下定决心了。状啊,你之所愿已了,可以安眠了。”

    这次议事的规模很大,除了外派的官吏,国都重臣皆都到齐。

    自从隗状遗言流传开来后,他们都在等着陛下的决断,以今天这个情况,看样子是公布出来的时候了。

    “今日之议。朕觉得头顶有些空,想在上面挂个匾额,诸位觉得写什么字比较好些。”

    “臣……额,匾额?”

    王绾立即接口,却反应过来,没有说立储的事情啊!

    “丞相说说,朕头顶若挂匾额,当写什么?”

    王绾老脸纠结在一起,看了一圈朝中之臣,个个没了先前的期待神色。

    召集群臣竟是想要挂个匾额吗?

    “臣以为当为‘秦’字。”

    王绾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只有一个秦字不好。”

    秦始皇摇了摇头。

    “秦以法立国,当写秦法二字。”

    “法出于君主,不可立于头上。”

    李斯出言阻止了这个提议。

    他心中对秦始皇的奇怪要求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几日都在暗示立储的事情,陛下为何提起个这种事情。

    “陛下立于天地之间,头顶唯有天穹日月星辰。唯有这几字可立其上。”

    秦始皇没有说话,只是暂时写下这几个字。

    群臣看见陛下如此郑重,觉得这件事情恐怕不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