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村的街道相比于边村热闹了许多,这不仅仅是在商业与市场上,更多的是在人际关系上。在很多时候,他们都会因为不同的东西发生争吵,自然“热闹”了许多。
杨年忽视了这些争吵,宛若无人,径直向杀鬼衙门而去,不久便走到了一道黑色的大门处,大门上镌刻着四个大字---杀鬼衙门。
郁村的杀鬼衙门坐落在繁华商业街的一角,若不是刻意前往杀鬼衙门,很少有人会穿过商业街的人群喧嚣来到这里。而杀鬼衙门的对面却是一家早就关门了的咖啡厅,只不过门外的桌椅似乎没有人收纳,有时候走累了的路人也会在此停留些时候。
杨年轻叩大门,然而在等待了几分钟后,大门全然没有反应。
“这家伙应该在酒坊才对。”
边村与郁村的杀鬼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酷爱茶水,一个钟情于烈酒,不过两人虽有不同的爱好,却是因为同样的情感倒在里面,沉浸在里面。
杨年转身,随即想要离开这里,离开之时,目光偶然停留在杀鬼衙门对面的咖啡厅处,而后收回目光,朝着商业街走去。
杨年的眼睛看到前方拥挤的人群,将斗笠掩得更下面了。
酒坊位于商业街的西北部,而商业街的西北部又贴近郁村的【小巷】,因此来往此地的人非常多 。而走在这里,遍地可见腐烂的蔬菜与肮脏的污水,弥漫的臭味也淡淡的散在空中。
杨年赶忙穿过这里,前方不远处便是酒坊了。他微微抬头,那酒坊上挂着一杆红旗,红旗的中央应该是酒坊的主人用浓墨草写的一个“酒”字。
店小二正在慌忙地招呼着来往的客人,在见到杨年后,当即用肩上的毛巾擦拭着汗水,乐呵呵地问道:“客人,店里已经没位置了,您可以买点酒回去喝。”
这是一名外貌平平店小二,戴着肮脏的,被揉碎的帽子,穿着短裤,露出他茂密的腿毛。他的脸上汗水直流,看上去忙碌很久了。
杨年莫名的回忆起现实世界的明清世界,当下也算识得他的来历。
“欸,我先来的!你怎么找他去了!”拥挤的人群中一位粗膀子大汉当即就不满了,随后扒过小二的肩膀,对着他怒吼道。
“这位客人的酒了?怎么还没来!客人,马上就来,别生气,别生气!”小二当即对着店内大吼一声,随后微曲双膝,缩着头,对着这名粗膀子,脑袋后面捆束着一小揪马尾辫的男子低声乞求道。
“哼!”客人冷哼一声,随后推开小二,倚靠着柱子,闭眼等待。
然而还没待小二松一口气,人群又拥挤了上来,他们大多脏兮兮的,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自己了。
小二只能仓皇应对,眼下他确实理会不了杨年。而杨年也不需要小二的理会,因为他不是来买酒的。可是不买酒,你就找个座位坐着,不尴尬吗?若是没人注意他,杨年的步伐会更自然。
扫过拥挤的人群,杨年的目光停在了酒坊里的帷幕上,帷幕后面是堆满酒罐的房间,杨年随后缓步向帷幕走去。
“欸,这位顾客,里面你不能进去!”说话的是酒坊的前台,他是一名戴着眼镜的男子,他的穿着稍微比店小二干净一些,他偌大的黑眼圈看的出他已经很久没睡觉了。
但杨年并没有理会他,随后进入其中,男子想要追上去,就被一名客人叫住了。
“结账!”
男子看了看帷幕,又看了看客人,随后只能咬着牙前去结账。毕竟是钱嘛!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吧!更何况,里面还有酒坊的老头子和那位,他还能在里面翻天倒地了?
杨年走进帷幕后,耳畔的噪音顿时消散了许多,看样子这个房间有很好的隔音效果。
杨年则没有理会那些,他只管进入酒坊内,找到杀鬼官。
帷幕后面,摆放了许多高大的酒罐,有的甚至已经与杨年一样高了。在这个房间内,除了酒糟味外还有一股骚味,杨年复刻了在郁村门口的行为,缓缓后退了一步。
而这些酒罐之上正贴着杨年陌生的名字,看上去很有来历,应当是年代久远的老酒之名。
酌,般若汤,白堕......
“少年,不知道这个房间不能随便进来吗?”这时,房间内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
杨年循着声音找去,房间的角落里,两人瘫坐在地上,喝得酩酊大醉,倚靠在墙壁上。
其中一位像是在地下水沟里打了个盹的杂发老人,另一位倒是像浇了一身食用油的中年大叔。
老人低沉着头,眼睛微闭,斑白的头发杂乱地随意披在身后,浑身的酒味让杨年只能站得远远的。
而这名中年人则是仰着头,张着嘴巴,手里拿着一壶酒,恍惚间似乎对准了位置,一股脑往下倒,结果倒在了眼睛里。
“啊!”
眼睛疼的中年人大叫。
老人不禁大笑,随后侧着头看向中年男子,嘲讽道:“陆斩路,你不行啊!这点酒,你就醉了?酒罐都拿不稳!”
中年人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随后缓缓抬起头,在踉跄地,摇摇晃晃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自我大笑了一番。而后,他看着眼前三个杨年,笑道:“你是石克那家伙收养的孩子?”
“额~~”
陆斩路打了个酒嗝,摇晃着他穿着铁甲的身体,随后靠在墙壁上,摸着自己长久未理的胡须,看着杨年说道:“你小子竟然活着回来了,怎么,来评级的?”
“嗯。”杨年冷声说道。
“唉,这小子怎么这个脸色啊!看上去他不太喜欢你啊!陆斩路!”老头子依然瘫在地上,旁边的酒罐竟然凭空飞了起来,缓缓倾侧,酒水直接倒入了老人的口中。
杨年的眼瞳微动,这名老人竟然可以让酒罐凭空飞起来!这不是现实世界每个人梦寐以求的魔法吗?
唉~要是有变钱的魔法就好了……
陆斩路看着老人笑了笑,对老人的行为不感到奇怪,摇了摇手,说道:“不,不,不,这小子就是这个样子,不苟言笑,习惯了。”
“那卢老头,我得回去了,这小子还等着我给他评资格了!”陆斩路将酒罐放在地上,摇晃着身子,像是在打醉拳,手脚在空中随即挥舞着。
卢老头指着陆斩路大笑道:“行!你先去吧!只是你醉成这个样子,能走的了路吗?”
陆斩路赶忙挥舞着双手,耸着肩,嘟着嘴说道:“没醉,我没醉啊!”
杨年漠然地看着陆斩路,这家伙看样子是已经醉成一滩烂泥了,他冷声说道:“我在衙门等您。”话罢,杨年转身,不紧不慢地向门外走去。
“欸,你这臭小子,不等等我!”陆斩路的手扶在墙壁上猛然一推,差点摔倒了,随后赶忙踉跄地追上了杨年的步伐。
陆斩路滑稽的模样引得卢老头仰天大笑,待得两人离开了房间,卢老头也缓步站了起来,他没有用手扶着墙壁,却是靠着自己的身体踉跄地站了起来,随后酒罐再次悬浮起来,一股浑浊的酒水灌入了他的嘴里。
卢老头的笑容已经在脸上消散,他缓缓闭目,一把木剑从房间里某处掠出,悬浮在了他的面前,他含情脉脉地看着这把木剑。然而这时,木剑猛然一颤,木剑直接摔落在了地上。
卢老头见状只得仰天长叹,再次瘫坐在地上,忧愁浮上脸庞,他像个刚刚大哭完的孩子一样,不断扭动着自己的双臂,但很可惜,他的双臂始终无法抬起他的双手。
他放弃了,眼睛微闭,老泪摔落在木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