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所在的地方,是我自己的生命时段。”
......
黑白轮转的世界,人影斑驳,模糊的幻影顿时出现在杨年的眼前,他反复呢喃着这句话,感受着周遭的呓语,身体向下一沉,陷入了无知觉的沉眠。
他已经感觉到身体无休止的下落,但是不知道的是,这样的坠落会持续多久?欲图贪得一丝视线的年,最终却被那黑白不断扭曲“殴打”在一起,被朦胧迷离的灰雾扑面,被不可视的触手缠绕。
这象征着什么?地狱吗......杨年感受着脑海里的空洞,似乎被什么东西无休止的夺取了,再然后,无限坠落的感觉伴着割肉的风袭来,这是一种难忍苦涩的折磨。
很幸运,杨年忍受了过来,在身形不再自我坠落的时候,渐渐的恢复了一些意识,最终他在完全清醒之时,睁开了双眼。
他看见了一个白色的人偶,实际上,是一群白色的人偶,它们随意地躺在地上,目光空洞,且裂开嘴巴,神情狰狞惶恐地朝天呐喊,欲图逃离什么,但最终还是以这样的形态存在于杨年的眼前。
已经是不会再改变的黑色......场景的异常,杨年很快辨认出来......之所以是白色的人偶,或许是为了两者的区分,但是真的会有这么简单吗?
“是否能够寻找到意志力提升的关键?”
杨年的想法闪过脑海,目光扫过散布在漆黑的地面,漆黑的长幕里的白森森的人偶,它们互相叠在一起,形成初具规模的山包。
杨年稳住心神,仔细地观察这些人偶,它们滑稽地躺在地上,背后却是白色团状印记。杨年联想到之前的象征......这便是血了,人偶的血,人偶不也就是人了吗?
杨年刚想向前走出一步,他眼中的画面顿时如顽石击碎了平静的水面,花月倒影顿时碎了一地,朦胧的幻想夹杂在一起,突兀地刺头向杨年猛然放大,再然后缩小,旋即戛然消散:
所有的白色人偶全部站起身来,瞪大双眼,歪斜着脑袋,惊悚地看着杨年。
杨年皱起眉头,向后缓缓退了一步......
叮!
人偶向前僵硬地踏出一步,双手疯狂般地向前探出,欲图将眼前的杨年抓住。
杨年泛起了嘀咕:
“惊悚片?”
有闲心调侃的杨年蔑视地看向四周的人偶,表情再狰狞,神色再恐怖,气氛再匪夷所思,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他的梦境里,在这黑白轮转的世界里,他是唯一的主宰。
杨年收回后退的步伐,双手插兜,步伐坚定地向前迈出。
哦!
人偶皆惶恐地向后退去一步,双手捂嘴,在一声声凄惨的尖叫中,白色的双眼竟然流出了绯红的鲜血。鲜血跌落漆黑的地面,瞬间变成白色的斑点。
杨年再向前迈出一步,视线陡然混乱,所有的东西犹如流沙般消逝。杨年没有慌张,再向前踏出了一步,他需要追寻这个梦境的秘密,就要把所有东西逼到死角,只有这样,所有东西才会对他敞开。
四周恢复了平静,呓语诡异的消失了,寂静如同死亡墓地,无声无息。杨年睁开双眼,视线已经恢复澄澈,所有的人偶全部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且它们整齐地分布在左右两侧,鲜血从它们的眼角里流出,像一小小的瀑布,最后变成一抹黑色里的惨白。
杨年揉了揉太阳穴,之前的一切对他的精神有些损耗,现在的情况需要他打起更多的注意力。
......这是罗弗寇没有谈及的地方,看样子这里还有其它的秘密。
杨年扫过这些跪在地上的人偶,或许是因为罪恶,或许是因为弥撒,无论怎样,他站在最中间,且朝着前方的黑幕深处走去。场景没有再次变化,这是杨年已经确定的一件事情。
而他的道路不再掉落人偶,实际上,那些从至高处或者从中途掉落的人偶皆遍布在跪偶的身后,坠落是没有声响的,因为一个凡人的死亡是不足以被神魔铭记的。
或许是杨年走到了恰当的时间点,恰当的地方,他眼前的场景陡然变化,揭开幻梦的幕布,是一片园地。
“陆叔的园地!”
晦明的天空,站在圆盘里谈论的杀鬼人,小诺姆,李室卿,陆宁......
黑发褐瞳,长袍披身的杨年惊悚地看向身后,那只河马状的怪物投影正蔑笑地看着他,看着过去的他。
巨兽的全身环绕紫色的迷雾,板砖大的门牙露在外面,厚重的下巴宛如下沉的山体,灰黑的尾巴如衫木般挺直。拥有杂乱毛发的它正望着过去的杨年,视线正对着他的身体。
杨年环绕在河马似的巨兽旁,深知过去与彼时的差别。他再次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场景......
人群,怪物,院落,圆盘......
等等,圆盘!
杨年颔首沉思的神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抬起头来,看向圆盘处,那是诡异的,残缺的六芒星阵。
杨年揉着太阳穴,仔细地回想罗弗寇所说的一切:
“石头,造物之脑...”
“木屑,造物之血...”
“金属原石,造物之骨骼...”
“水,造物之催化物...”
“动物之身体,造物能力之附加...”
“来自天堂或者地狱的文书,造物之精神归属。”
杨年霍然明朗,或许是因为他情绪的激动,场景陡然消散,毫无残留,寂静的跪偶长廊,杨年惊悚地回过头去。他望着来时的黑暗,再次抬眸看向至高处毫无变化的白色,喃喃自语道:
“造物......我是造物?王岂是造物?”
“让我想想,我需要将情绪稳定下来......”杨年点了点眉心,再次回响罗弗寇所说的话。
“它一定很自豪能够作为王的复活载体。”
“所以,我并非造物,我以造物的身体复活,这是一具被我窃取的身体?这一定看起来很荒谬,我若是在现实世界,一定是会被认为是特殊意义的妄想症患者。”
“那么身材有能力造物了?答案不就在天上吗?”杨年苦笑一声,说出了三个字:
“耶...和...华”
“但造物如此之多,这副身体又是谁的呢?”
杨年摇了摇头......兜兜转转,我是谁,这个问题一直萦绕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