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个月亮门,冬荣便看见两个丫鬟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本不想理会,因为他着急去厨房催促盛纮的早餐,但路过之时,他隐约听见了周雪娘上吊几个字。
冬荣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转身看向两个丫鬟,“你们刚才什么呢,什么上吊啊?”
“冬荣哥儿,你还不知道吗?昨夜里,林栖阁的周妈妈在自家房梁上吊了,幸亏她男人回来的巧,不然啊,周妈妈就没了!”一个丫鬟表情略显夸张,手还配合着动作,“听林栖阁的人,这个周妈妈中邪了,一入睡就做噩梦,还是重复的噩梦,江叫什么来的?”
“拔舌地狱。”另一个丫鬟补充道。
“对,就是这个巴蛇的地狱,听特…”
“不是巴蛇,是拔舌地狱。”
“巴蛇。”
“拔舌!拔,拔萝卜的拔;舌,舌头的舌。”另一个丫鬟叉着腰,怒视着她。
“对对,拔舌地狱,我知道,你就不用特意强调了。”最先话的丫鬟翻了一个白眼,“周妈妈只要一睡觉,就做这个噩梦,什么鬼拔舌,舌头拽的老长了。咦!听着就够吓饶了。”丫鬟到此处,还哆嗦一下,面露嫌弃,“冬荣哥,你咱们盛宅,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胡什么呢!苍白日的,哪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冬荣回过神来,面容严肃,“周妈妈只是得病了,没有中邪,以后不要再瞎话了。”
“可是…已经请过郎中了,也开了药,但周妈妈还是如此啊。”
“要么药不对症,要么是一个庸医,总之,以后不许再什么中邪之类,要是再让我听见,有你们好受的。”冬荣一甩袖子,向厨房走去。
两个丫鬟大眼瞪眼,不知所云。
冬荣也没把两个丫鬟的话当回事,大院内多是以讹传讹,再了,以他对周雪娘的了解,周雪娘断然不会做出上吊之事,想来是碰见庸医了。
来到厨房,见盛纮的早饭才做好,冬荣便吩咐厮们给盛纮端过去。
从厨房出来,便看见两个老妈子在墙角窃窃私语,冬荣也没在意,转身往回走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冬荣又碰见两个厮在私聊,内容还是周雪娘上吊的事情,这让冬荣产生了一丝动摇,因为这两个厮是林栖阁的。
“你们两个什么呢。”冬荣决定还是确定一下事情的真伪。
“冬荣哥儿。”两个厮赶紧打招呼。
“我问你们,你们什么呢?”
“我们…”两个厮对视一眼,然后其中的高个厮回道:“冬荣哥儿,我们在周妈妈上吊的事情呢。”
“周妈妈真的上吊了?”
“当然了,要不是她男人回来的巧,周妈妈就没命了。”
“她为何上吊?”
“受不了折磨呗,周妈妈得了一个怪病,只要一睡觉,就做那个拔舌地狱的噩梦,一次又一次,这两了,她一点觉也没睡。
冬荣哥儿,你想啊,那可是拔舌地狱啊,多吓人啊,周妈妈一刻也不得休的承受那种折磨,这不,忍不住了就上吊了。”高个厮回答。
“拔舌地狱!”冬荣愣了一会儿,然后一摆手,“你们回去吧,以后少议论这些事情。”
望着两个啬背影,冬荣陷入了沉思,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回过神来,低着头回到了盛纮身边,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拔舌地狱,这四个字一直徘徊在冬荣的脑中,与之同时出现的,还有盛长枫受罚前那诡异的笑容,好像那个时候,盛长枫就知道周雪娘会做这个噩梦。
冬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周雪娘这糟,怕是盛长枫弄出来的吧!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想到这里,冬荣就不寒而栗,再回想盛长枫那些话与那诡异的笑容,他惊出了一身冷汗,眼中透着恐惧。
“冬荣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去了一趟厨房,回来就心神不宁呢?”盛纮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让丫鬟开始拾掇饭桌。
“主君,的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冬荣有点犹豫,不知道这件事是否要告诉盛纮,毕竟他也是猜测,没有一点证据。
“怎么还吞吞吐吐的,什么事,来听听。”盛纮有点纳闷,冬荣以前挺稳重的,今这是怎么了。
“主君,林栖阁的周妈妈病了。”
“病了,去请郎中啊。”盛纮端起茶盏,语气有点不满,“冬荣啊,就这么一件事也能让你心神不宁啊,你啊,呵呵…”
“主君,请过郎中了,用过药了,可是不管用。”
“那就重新再找个郎中来。”
“主君,周妈妈的病有点特殊。”
“哦,怎么个特殊法啊?”盛纮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周妈妈只要闭眼睡觉,就会做噩梦,而且,做的都是同一个噩梦。”冬荣瞄了一眼盛纮,见他一副心不在焉到样子,“周妈妈梦见了拔舌地狱,每次做梦都要承受拔舌之痛。”
“拔舌地狱?呵呵…一个无聊的传罢了,岂可当真啊。”盛纮呵呵一笑,喝了一口茶,“找个郎中,给周妈妈开个安神的药,吃上两副就好了,之前啊,找的肯定是庸医。”
“主君,你忘了吗,前日三哥儿受罚跪祠堂,他出门前曾经问过的,是谁传的那些话,的回答不知。”冬荣时刻关注着盛纮的表情,见他略有迟疑,“当时三哥儿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然后就不再问的那些事情,而是与的讲起了拔舌地狱,他人在世间,如果有诽谤他人,传播谣言,挑拨离间,谎骗人,死后都会下这拔舌地狱,承受这拔舌之痛。”
盛纮眉目紧锁,把茶盏放到桌上,陷入了沉思,冬荣那日确实与自己过,枫儿有过这么一番话,可就凭着一番话,就把周妈妈做噩梦的事情,二者相连,有点过于牵强,但这其中又透着一丝诡异,如真像冬荣所言,枫儿好像提前知道了周妈妈的下场。还真是有点匪夷所思啊。
盛纮捏着胡须,拔舌地狱,佛家传十八层地狱中的第一层,专门惩罚那些挑拨离间,谎话连篇,散播谣言…嗯?散播谣言!周妈妈,谣言?噩梦!
盛纮抬起头来,深深看了一眼冬荣,声音略显低沉,“冬荣,你那日枫儿与打听是谁散播谣言,你你不知道。”
“是的,的确实不知。”冬荣低下头,眼神飘忽不定。
“那么,周妈妈为何会做拔舌地狱的噩梦呢?”盛纮眯着眼,身子靠在椅背上,“这拔舌地狱你刚才也了,是惩罚那些散播谣言之人,那么,周妈妈为何会做这个噩梦呢?冬荣,你实话告诉我,枫儿那件事情,你到底是听谁的?”
“我…我是听厨房的李妈妈的。”
“哦,厨房李妈妈的,那她又是听谁的呢?”盛纮面如止水,一眼不眨地看着冬荣。
冬荣一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君,的是真不知道啊,咱们盛宅女使厮众多,又大部分都是来到汴京城新买进来的,的大部分还都不熟悉呢,所以,的真不知道是谁散播三哥儿的谣言。”
“好了,你起来吧,我又没要责罚你。”盛纮瞟了冬荣一眼,站了起来,“走吧,去书房,今日公务繁忙啊。”
冬荣擦了擦鬓角的汗水,低着头跟在盛纮身后,暗骂自己多嘴,和主君这些干嘛,惹的主君对自己不满,真是多此一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