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余嫣然一家离去,盛长枫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了一三居。
坐在书房内,想着吃饭时的情景,盛长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自己虽然跟着盛纮去余家拜访过余老太师,但自己也只是一个陪衬,只聊了那么几句而已;每年余老太师来盛家拜年,也会与自己上几句话,但也只限于几句而已啊。哪像今日啊,时不时地问自己一句,问的还挺杂,由及大,从诗词到国家大事的,若不是自己念书还算认真,自己今日就有可能出丑了。
按理可这种场合,余老太师即便聊,也得和便宜父亲盛纮聊啊。而且,几个老饶眼光也不对,特别是盛纮,眼中总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喜色。
喜色?盛长枫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脑子,苦涩一笑,自己还是太稚嫩了,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想到,自己还真是一叶障目啊!
自己与余嫣然的事情,明兰都猜的出来,何况这些老狐狸了,自己在他们面前伪装,还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不过也好,瞧余家两位老人对自己的态度,这门婚事那是有门,至于余嫣然的父母,自动被盛长枫忽略了,“后爹后妈”还用在乎吗!
余家马车里,余嫣然陪着余老太太坐在一侧,余老太师自己坐在一侧。
“嫣然啊,长枫真的很不错,以老夫之见,这次的春闱,长枫有很大几率上榜,而且排名还不低呢。”余老太师捻着胡须,笑意盈盈。
“祖父,真的吗?这次春闱是长枫第一次参加,第一次就能入榜吗?”余嫣然关心则乱,第一次在余老太师二人面前称呼盛长枫为长枫,她自己还没有察觉到。
“哈哈…第一次中榜的虽少,但又不是没有,一次中榜的都是凤毛麟角,个中翘楚罢了。”余老太师看了自己老伴一眼,眼中笑意更浓,“你这个老姐妹啊,当初下嫁探花郎,汴京城许多人都认为她不值,永毅侯独女,怎会嫁了一个寒门书生呢。”
“这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提它作甚啊!”余老太太有点不满。
余老太师也不在意,依旧面带微笑地:“盛家本是商贾出身,自然配不上永毅侯独女的身份,但盛家探花郎玉树临风,学富五车,才赢得徐氏的芳心,愿意下嫁于他。
可惜,徐氏看走了眼,这探花郎婚前与婚后的行为是截然相反,这个盛家探花郎宠妾灭妻,徐氏她过的并不容易,甚至可算是水深火热之中,后来听徐氏的亲生儿子还夭折了。”
余嫣然微张嘴,流露难以置信的表情。
余老太太看了一眼余老太师,明白了他的用意,也就没再出言阻止。
“什么夭折啊,这只是对外的法,真实情况就是徐氏的独子,被一个妾室害死了。”
“什么?孩子是被害死的?”余嫣然大吃一惊,但更多的是难以理解。
“这种因为后院争宠而导致子嗣死亡的事情,虽然不多,但也是常有的。”余老太太拍了拍余嫣然的手,安慰着她。
“可是…可是这也太残忍了吧。”余嫣然还是难以理解。
“嫣然,你太善良了。”余老太太无奈一笑,然后朝着余老太师道:“你的话完没有,没有完就继续。”
余嫣然也抬头盯着余老太师,她想知道那个妾室的结果,她记得没在盛家见过啊。
“那老夫就继续,盛家探花郎与那个妾室相继去世之后,徐氏没有离开盛家,而是选择了撑起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盛家二房,并且选中盛纮这个庶子,当盛家的主事人。
这个盛纮也不负期望,考中进士,入朝为官。在官场中,他懂得察言观色,且谨言慎行地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的位置,也算不错了,但也仅限于不错而已。
如果盛纮在官场的表现还算中规中矩,但他的内宅却不安定,他又犯了他父亲探花郎的毛病,宠妾灭妻,而这个妾室就是长枫的生母林娘。”
余老太师见余嫣然瞠目结舌,微微一笑,“还有盛家大房的盛怀中,就是盛纮的伯父,他也宠妾灭妻。呵呵…也不知道这盛家是怎么回事,宠妾灭妻好像成了他们的家风。”
“祖父,你和我这些干什么啊?”余嫣然从惊讶中缓过来,神色有点飘忽闪躲,也忘了问祖父,盛家那个妾是怎么死的了。
“你这丫头那点心思,真当我们这些老家伙不知道吗?然儿,你可是在我们身边长大的。”余老太太眼中含笑,轻点了余嫣然脑门一下。
“知道…知道什么啊,我…”余嫣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知如何回答。
“哈哈…在你要去盛家读书塾的时候,我们就察觉不对劲,你才去过盛家几次,如果只是盛家六丫头一饶话,你能过去读书塾吗。”盛老太师手捻胡须,脸上露出了胜利般的微笑,“在你提出去盛家读书塾那日,在你睡着之后,我们就把红簟叫了过来,问了前因后果,这才知道,这里面还有一个盛家三郎的故事。”
余嫣然垂着头,面颊泛红,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暗骂红簟,这个妮子,居然把事情都告诉祖父祖母了,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的。
“既然知晓了,我们定要前去询问一番啊,这个盛三郎到底如何,居然让我家嫣然做出了如此大胆的决定。
你祖母就去问她那老姐妹,虽然不是正面询问,但徐氏也猜晓了一二,她自然了一些好话。”余老太师叹了一口气,眼神闪过一丝落寞,“徐氏虽是盛三郎的嫡祖母,但是啊,她的人品没得,即便她的话有些水分,但也八九不离十。再加上你在咱们这个余家…唉,所以,我们两个老家伙才同意你去盛家读书。”
“祖父,祖母,你们…”
余老太太拉着余嫣然的手,对她摇了摇头,示意余嫣然别话。
余嫣然见此,只得闭上嘴。
“这几年你在盛家读书,每次都是高兴走,又笑着回来,我们两个老家伙是既开心又难过,开心是孙女爱笑了,难过是孙女的笑容来源于盛家,而不是余家。
经过这几年的观察,老夫发现长枫真的不错,没有像大多数官宦子弟那样,流连烟花柳巷,这明他洁身自好。
结交之人也都是人品不错,像郑家的郑骁,柳家的柳元城,那在汴京城也是翩翩公子,明他眼光不错,能力也不错,不然人家为何与他结交啊。
老夫就算在家,也略有耳闻,长枫参加诗会好像就没输过吧。再上每年过年与这子的谈话,老夫发现,他每年都在进步,就刚才的谈话,差点让老夫无言以对,要知道,他才过了弱冠之年啊。
而且,长枫还有一点让老夫颇为满意。”
“哪点啊?”余老太太也有点好奇,见老头笑而不语,便催促道:“别卖关子了,赶紧,没看嫣然等急了吗。”
“祖母…”余嫣然双颊绯红,抱着余老太太的手臂,撒娇似地靠在她肩上。
“哈哈…老夫这就。”余老太师眼中含笑地看了余嫣然一眼,“嫣然啊,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老夫前边了那么多盛家之事,你就猜不到吗?”
余老太太恍然大悟,微微一笑,也把目光集中在余嫣然身上。
余嫣然愣了一下,稍作思索,用不确定的语气道:“祖父,你重复了几次盛家宠妾灭妻之事,难道是这个?”
“当然了,长枫要是跟他父亲与祖父一个德行的话,你们的事情,我是断然不会同意,因为我不想你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余老太师神色一凛,昂首挺胸,仿佛又恢复帘年的太师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