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沈重滔滔不绝得向刘轩复述着百姓口中对刘轩的描述,什么会飞啊,一枪都出百十米啊,甚是夸张,还有人,刘公子一夜之间得仙人传授,习得一身好武艺,这得还像那么回事,刘轩心里想着。
不一会便到了后院,而杨老头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听到身后脚步,回头便看见了刘轩和沈重一起走来。
“孩子们,快去将大人全部叫来。”杨老头吩咐着,转身向刘轩迎了过去。“恩公,请受老儿一拜。”
刘轩此时身上还有绷带,行动十分不便,看着杨老头跪下,完全来不及反应。
“起来,快起来,老人家,你不能跪,我要折寿的啊。”刘轩不管怎么托,杨老头就是不起来,跪在那不动。
沈重也是识趣地往边上挪了挪。
很快,百来个人往里走了出来,正是那些被刘轩所救的村民,看见是刘轩,也纷纷朝刘轩跪倒,喊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一百个人整齐的声音在沈府上空久久徘徊,沈重行善一辈子,可从来没有受到这么大的礼,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点点头,他知道,施饭布粥这类,完全比不上这救命之恩。
“你们,你们这,如果当我是朋友,就起来,不然我就走了。”刘轩故作要走,杨老头立马起身,拉住刘轩。
“恩公,咱只是平头老百姓,没有什么能报答你,这一跪之礼你一定要受的。”杨老头解释道。
“那现在好让他们起来了吧。”刘轩无奈的道。
众人听见刘轩的话,纷纷站了起来,并不想他们的恩人难做。
刘轩和杨老头聊了下,了解到当日他们被抓也是因为急着造房屋,好让那些孩有更舒适的生活环境,便转头请求沈重帮忙,所用费用由刘轩出,而沈重却摇了摇头表示刘轩已经为大城县和这些村民付出了很多,接下来就让他负责吧,完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刘轩看了一眼色,便起身向杨老头告辞,沈一一怕是已经准备好了茶,也不好让她等太久。
杨老头清楚刘轩现在身体不适,便没有挽留。
走在庭院中,刘轩感叹这沈府比县衙还大,走了这么久差点迷路,好在有仆人路过,听完刘轩的问话,亲自带着刘轩前往沈一一的书房。
不一会便到了,在房外,刘轩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茶香和桂花香,走进屋内,看见沈一一正碾碎茶饼,这香味想必就是从这茶饼中传来,心中期待起来,后世可很难平常到这宋代的点茶。
沈一一看见刘轩走进来指了指案几旁的软塌让他坐下,继续研磨着。
刘轩就这么静静地待在一边看着沈一一手上的动作,见她将饼茶碾成粉末状才作罢,用汤匙舀出茶粉置于碗中,然后拎起一旁煮得微沸的水轻轻地倒在茶粉上,用茶筅搅拌,很快就出现了一杯带有桂花香的茶。
沈一一轻轻将茶摆于刘轩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刘轩端起碗,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正宗的点,他观察者茶上的泡沫然后喝了一口,有种后世奶茶的感觉,因为沈一一研磨的很仔细,口中并没有粉尘的感觉,很是细腻,抿在口中细细品尝,一股茶香透过鼻腔直冲脑门,让人回味无穷,也难怪唐宋有如此多的人喜欢喝这点茶,当然沈一一的手法也是一绝。
“谢谢,很好喝。”刘轩放下茶碗道。
沈一一微笑着,道:“看得出来,你是个会喝茶的人,刚才抿嘴可不是一般人会做的动作。”
刘轩心里想着,这不是看过电视剧吗?不都这么演的吗?
两人在房中有有笑,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庆功宴了。
沈重来到书房,原来是宋慈看时间差不多,前来通知,随即几人一起坐着马车前往县衙。
此刻县衙从未如此热闹过,大门口还有很多百姓手里拿着酒和水果想要见一见刘轩和岳飞,想看看这传中神仙一般的人物,都被护卫拦了下来,太热情了。
刘轩在马车上听着外边百姓的话,也是无语至极,自己和老岳怎么就变成神仙了,让宋慈掉头往县衙后门而去。
几人从后门进去后,来到县衙后院,此刻的后院已经是宾朋满座,耶律屋质和方博湖已经喝上,互吹着,耶律屋质贤明在外,方博湖也是爱民如子,你一杯我一杯喝的有些上头。
岳飞静坐一旁吃着菜喝着酒,这受伤之人还是不能喝酒的,但岳飞面前的是果酒,没错宋朝已经有人开始酿果酒,度数并不高。岳飞听到后方传来脚步声,回头看见刘轩一行人,他的动作也让喝酒的几人看了过来。
“嘿!你这子,一下午跑哪儿去了,快来,一同。沈老弟自便啊,一一一同过来。”方博湖大大咧咧的拉着刘轩和沈一一前往主桌。
沈重感觉有被冒犯到,难道自己没这资格坐主桌吗?我偏要坐,也是哼唧着走上主桌坐下,死死的瞪了一眼方博湖。
此刻的方博湖已经上头了,哪还管得了这么多,拉着刘轩坐下,拎着一坛葡萄酒放着他面前:“你子正受着伤,喝这酒,很水一般,多喝点,来,倒上。”
沈一一坐在刘轩身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耶律屋质帮刘轩满上酒,喝了酒的他有些上脸,红着脸对刘轩:“刘老弟,人下凡,我敬你一杯,你随意。”完,吨吨吨得喝完了杯中的酒。
刘轩笑着:“今是个好日子,又是侯爷敬酒,哪能随意。”端起碗就干完。
此时见刘轩喝完一碗,方博湖又帮他续上,拿到他面前:“走,去高处和将士喝一杯,讲两句,都在等你呢。”
刘轩尴尬道:“这次大城县保护站,自己完全没出什么力,这让自己两句,不好吧?”
岳飞却:“少爷,军中之人多习武,更是崇敬强者,你的表现值得他们尊重,去吧。”
听完,刘轩便不再扭捏,接过方博湖的酒,来到酒宴正中间,也不知摆了多少桌,几百个人同时盯向他,场面突然安静下来,心里一阵发毛。
刘轩环顾四周,清了清嗓子,举起酒,大声的道:“近日在座的,都算是一同上过战场得到兄弟,城外一片狼藉,城内百废待兴,一切的危险,都已经过去,这一碗就不光敬你们,同时也是敬英勇牺牲的弟兄和遭受无妄之灾的百姓,让我们饮满此碗!”完便仰头喝完碗中酒。
“好,刘公子豪气!”
在场的所有人同时举酒朝拜了拜干完一碗酒。沈一一也不例外,她的眼睛始终痴痴地盯着刘轩,看着此刻豪气冲的他,心里觉得人生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已经足矣,不能过多的要求什么。
“弟兄们,燥起来吧!都喝起来吧!”刘轩喝完便坐回主桌,场面又是热闹起来。
这一顿庆功宴一直喝到亥时,许多将士已经昏昏欲睡,互相搀扶着各自回家。
沈一一扶起自己的父亲对着刘轩了一句:“那,明见。”便上了马车回家去了。
刘轩站着,看着这热闹之后恢复的冷清的后院,有些失落,孤独感从不会因为热闹而消散,摇了摇头,回身和岳飞将宋慈扶回房间,也让岳飞早点去休息了。
他自己一个人来到池塘边,借着月光,看着水中的鱼,想了想,又捡起石头扔了进去,顿时一道道涟漪扩散开来,鱼也四散不见。
刘轩觉得自己就像这块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的石头,丢进这时代中,炸起了一波波节奏,而鱼就像耶律屋质和方博湖他们,一旦有所惊动,就会四散逃开。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刘兄身子还未好,怎么不早点去休息。”
回头一看,是方世玉走了过来。
“没什么,晒晒月亮。你呢?”刘轩回道。
“刘兄话真是幽默,在下出去吹吹风,醒醒酒。”方世玉走到刘轩身边停住,笑了笑继续道:“刘兄仿佛有所思虑,不知可否与在下?”
刘选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又看了看水中重新浮出来的鱼,沉默片刻,真挚地问方世玉:“你我这样一个人会有真心待我的朋友吗?”
方世玉听着刘轩的问题,不禁呆住:“刘兄不是口口声声,宋慈和岳飞是你的朋友吗?”
“我确实拿他们当朋友,可他们时刻恭敬,将自己当做我的家仆,也是让我很是烦恼,在这世上,感觉思想、观念与我一致的怕只有一人了。”刘轩继续着,也像是在对自己。
方世玉心中了然,拍着刘轩的肩膀:“刘兄傲然于世,觉得自己与他人格格不入,这不是你的错,人活于世,可不只是为了他人而活。就你的两个家仆,你视他们为朋友,他们也心中清楚,但仍旧对你礼遇有加,他们这样会让他们活得更自在,而你活着也是为了这份自在,而不是他饶看法,你懂吗?”完,便转身离开。
刘轩听完方世玉的话,也确实觉得要让老岳和老宋对自己随意些,他们会不太自在。好一个为自在,而不为他饶看法。
想通这一切,刘轩脚步也是轻快了许多,回到了房间,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