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宫内的大臣,已经或多或少知道了前线两次兵败的消息。
宋国大军更是攻占了大定府。
照这势头下去,怕是很快就会兵临临潢府,到时候何去何从?
不所有大臣都是这般想,可以将近七成的人是这么想的,特别是那些汉人辽臣。
虽然汉人辽臣比例不高,但以张俭为首的汉臣也有二三十个,平日里抱团取暖,好过单打独斗。
他们面对的不单单是种族歧视,有些大臣走在街上都会被契丹人呵斥,更有甚者,官级低的,因为口角,被活活打死,草草收场。
还要面对来自皇室的提防和猜忌。
前头的张俭看着被气晕过去的耶律隆绪,微微皱了皱眉,毕竟也是辅佐了近三十年的陛下,眼下还是有些心软。
但想起刘轩所描述的世界,也便释然,随即吩咐内官将耶律隆绪带下去,找御医好好诊治。
底下百官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张俭若有所思,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大丞相,耶律德昌,他是耶律隆绪的亲弟弟。
他不话,张俭也不敢轻易开口,毕竟自己这时个左丞相。
看着底下百官议论声越来越大,本来正在闭目养神的耶律德昌开口了。
“好了,像什么样子,吵吵闹闹。”
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耶律德昌不单单是大丞相,更是隆亲王,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极大。
他一声吼,整个长春殿都安静了下来。
张俭适时开口道:“隆亲王,陛下身体抱恙,请您主持大局!”
他拱手作揖,姿态放得很低。
而隆亲王只是瞥了一眼张俭,冷哼一声,回道:“陛下只不过气急攻心,何况还有太子殿下在,要我主持什么大局?左丞相莫不是要分化我辽国皇室?”
对于张俭,耶律德昌很是看不上,一把年纪,思想保守,每次战略计划,都会被张俭以百姓的民意劝阻。
耶律德昌是个激进派,看不得如此。
这正和耶律隆绪的观念相悖。
起来耶律隆绪的历史评价挺高的,他适应辽进入封建社会的新形势,锐意改革法制,其中心是使辽法封建化和汉化,在位期间更是将辽国带到了一个后期无法比拟的高度。
奈何上行下不效,只有他自己主张和平共处,没法带来真正的统一。
张俭听到耶律德昌的话,低头不语,但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这时,耶律德昌对着身旁的内官道:“去将太子请来。”
听到此话,张俭更是喜不自胜。
原本还想找个什么机会为耶律宗真脱罪,机会不就来了吗?
况且眼下的情况,更有助于自己完成刘轩交代的任务。
不久,耶律宗真在几名内官的陪同走进了长春殿。
一众官员见太子总算来了,纷纷跪拜。
“太子千岁!”
“都起来吧,刚才孤去看了父皇,幸无大碍,休息几便可,父皇有令,太子暂时监国,由张俭,耶律德昌从旁协助。”
听到耶律宗真的话,张俭和耶律德昌拱手谢恩。
“孤已经听了,大定府已破,可有人想出什么应对之法?”
底下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在这种时候,他们不知道是主张出兵抗敌好,还是据守城关。
临潢府的守城力量还是很足的,都城守备军就有将近四十万,而且龙化州和通州的常备力量可以随时顺横河而下,一日之内便可到达临潢府。
见没有话,张俭道:“太子殿下,依前线传来的信息推测,宋军不外乎一个目的。”
完,停顿了几秒。
仿佛想通了什么,继续道:“那目的便是直捣黄龙,因此,只要守城,实际而动,寻找机会,一举击破宋军的包围,毕竟临潢府守备军是大辽军队精英中的精英。”
刚完,一名官员开口反驳。
“左丞相,此言差矣,都城守备军不过四十万兵力,如何挡得住宋军的百万大军?虽是精英,但难敌人数优势。”
话之人很是熟悉,正是当日在霸县囚禁耶律屋质一家的黄普杰,黄普利的弟弟。
是新任的南院大王,和兵部尚书。
听完张俭的话,在场所有人都有这个疑惑。
单单四十万大军如何防守住宋国的百万大军。
但很快,张俭的话就解答了这个疑惑。
“配合龙化州和通州的常备力量,坚守城防,再通知辽阳府,绕道宋军后方,两面夹击之下,宋军便成了瓮中之鳖。”
之所以如此,正是张俭刚才思虑后的结果,他有信心服辽阳府府军。
因为辽阳府府军将领,正是张俭患难与共的兄弟,公孙无垢,辽阳节度使。
但眼前的文武百官可不知晓其中利害。
耶律德昌听完皱起眉,他知道这公孙无垢和张俭关系匪浅,但辽阳府是距离临潢府最近的一个府,张俭的办法可以既能保住临潢府,也能击退,甚至于夺回大定府。
因此,耶律德昌并未多想,只是心中略感不安。
这节度使入京,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宋国如何立国的。
但当下,别无他法。
耶律宗真看了一眼张俭,心中不禁暗叹。
“还真是个老狐狸啊。”
他已经知道张俭如此安排的用意。
就在这时,黄普杰却走出队列,躬身道:“太子殿下,此事不妥。自古以来,入京勤王都没有什么好结果。东汉灵帝末年的十常侍之乱时受大将军何进之召率军进京的董卓,名义上是去洛阳帮何进的忙,但是到了洛阳之后,就变成心怀不轨的坏分子了。还望殿下慎之又慎!”
一名御使也在这个时候挑了出来。
“兵部尚书言之有理,臣弹劾左丞相张俭,国家危难之际,包藏祸心!”
几个没事干的御史台御使纷纷开始弹劾张俭。
耶律德昌就像没事人一样,站在一旁闭目养神。
这些事可和我没关系,别让我想办法,我也懒得想。
历朝历代皇帝登基,难免经历兄弟夺嫡,耶律隆绪也是如此。
耶律德昌之所以能在夺嫡之战中保全自己,甚至身居高位,就是因为他有一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
黄普杰可是耶律宗真的近臣,也是耶律宗真将他提到南院大王的位置。
他隐隐觉得这般言论有些忤逆太子的意思。
因为此时的耶律宗真吗,满脸阴沉,正恶狠狠地等着那几名御使,也包括自己。
心中突突。
难道自己猜错了太子的想法?
而那几名御使见张俭没有反应,弹劾地更加起劲,毕竟是黄普杰带头的,那可是太子的宠臣啊。
“殿下,张俭与那长孙无垢私交甚密,万不可让其入京勤王!”
“混账!”
耶律宗真再也憋不住,这帮御使整没事做,弹劾这个,弹劾那个,他早就看不顺眼,立马厉声问道:“张丞相为国三十载!勤勤恳恳,你们居然如此揣测于他?难道你们有更好的办法?”
一句话怼得众人哑口无言。
“莫要再了,孤会请示父皇,由他作主。”
很快,朝会结束了。
张俭站在门外等着众位大臣离开后,朝着耶律宗真点零头,转身离开。
现在正是策反的好时机。
虽然同朝为官,但今日朝会,各怀鬼胎。
两人视线交接便知道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