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
撕拉!
听清楚门外的喧哗声后,由太子和王半举着的舆图,被皇帝朱重八一把撕裂。
太子朱标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将手中的半块舆图,直接丢给了王半。
两父子,一直到了书房正厅焦急等待。
砰!
负责此次八百里加急的锦衣卫因为劳累,在进入书房时,直接被高高的门槛摔了一个跟头,瞬间头破血流。
但这个锦衣卫不敢先管伤口,而是先将八百里加急的情况禀报。
“八百里加急,陛下,太子!”
“中原省府入七月后,大半月未有降雨,但在昨日突然落下,浊河地上河段,北侧堤坝溃堤,南侧暂时妥善!”
“浊河总督治理大臣兼正义侯,赶于溃堤前,过到北侧!”
说完,这个负责传递情报的锦衣卫就晕了过去,然后被王半带着内侍赶紧带下去医治了。
而皇帝朱重八拿过信件的手,止不住的抖,随即又大怒。
“来人!”
“给咱把皇宫内所有的门槛都砍了!”
太子朱标却是捡起了王半尚未收拾走的舆图,看起了那个大洞的位置。
很多事情,都无法解释。
舆图掉落地上,也许是没有挂好,也许是用的太久,上面贴着的贴纸太多太重。
舆图破洞在中央,也许是破洞的地方被人戳了太久,也许是该处正好受了潮。
但现在这个大洞,破的地方,正是浊河地上河段北侧。
就由不得太子朱标不多想。
“父皇,朝廷得赶紧救灾!”
太子朱标来到了已经失神的皇帝朱重八身边,赶紧提醒道。
皇帝朱重八这才回神。
“对对对,来人!赶紧把李善和胡勇叫来!”
“父皇,你怎么了?”
太子朱标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父皇会在如此大事前失神,赶紧先将朱重八扶到椅子上坐好。
“咱只是,咱只是......”
“咱只是想到了你爷爷奶奶......”
“这次浊河溃堤,又会有多少孩子离散,丢了父母啊。”
皇帝朱重八此刻不是皇帝,他变回了那个为地主家放牛的小娃,想起了那一天宰了地主家的牛回家后。
发现自己父母手里护着一碗粮种,已经被元兵逼死的场景。
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父皇,正义侯不是去到北侧了吗,儿臣相信他一定会做好安排的。”
太子朱标也感到十分的难受,但是现在自己的父皇,皇帝朱重八陷入悲恸,他就必须站出来。
“对对对!”
说到赵征,朱重八终于恢复了几分。
他想到了赵征的能力。
这一刻,是他第一次希望赵征的能力和学识,都能强一些,再强一些。
无论多强,他都不会猜忌。
封王又能怎么样!
自己的义子,彩南王沐恩,不也是一个异姓王吗。
......
“八百里加急!”
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又一道八百里加急入了皇宫书房。
皇帝与太子两父子,心又提了起来。
“不要在乎礼仪,快快说来!”
别说皇帝等不及,现在就是太子朱标也等不及了。
“是!”
“八百里加急!浊河总督治理大臣兼正义侯,于浊河地上河段北侧溃堤前去到北侧,并携五千当地卫所兵员及乡勇百姓。”
“但因雨势过大,且几近天黑,还是没能阻止住浊河北侧堤坝溃堤。”
“而后浊河总督治理大臣兼正义侯当即下令,所有人撤到分流河段抵御洪水,并提前将铁毡形护岸石设于洪水席卷处,阻挡住了洪水中的巨石巨木。”
“末将上马前,情况暂时稳定!”
皇帝朱重八与太子朱标当即大喜。
“好啊!好!”
“好你个正义侯,临危不惧!指挥有方!”
其中皇帝朱重八最为激动。
但是随即,他又生出疑惑,怎么治理浊河水患,才一共只有五千人?
那就算对半分,南侧还有五千人。
总共加起来才一万人呐!
一万人能干什么?
历朝历代,哪一次治理浊河,不是数万起步,十万不多。
“标儿,咱不是下了圣旨,让当地所有官员卫所,都配合正义侯的治理工作了吗?”
大喜过后,就是大怒。
对于赵征,对于赵家,皇帝朱重八确实有忌惮,有猜忌。
但是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其能力,更没有怀疑过,赵征会盲目自大到敢用一万人,就治理好浊河。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
是当地官员,出了问题!
正好,此时中书省的丞相李善,以及已经从中书主事升级为中书侍郎的胡勇,都到了。
“胡勇,我记得咱的总督大臣出发前,是你负责的物资以及人员调配吧?”
才进书房,胡勇就接到了皇帝朱重八的怒火。
他赶紧跪下,一下子就想通了可能发生的事情,开口自证清白道:
“是的陛下!”
“当时微臣根据旨意,下发了中书省的调配文书。”
啪!
“那你来看看这封八百里加急!”
“一万人!一万人呐!!!”
“咱这个皇帝钦定的浊河总督,有着咱的旨意,还有中书省下发的调配文书!”
“在当地一共就调配到了一万人!”
“你是要让中原省府的百姓,让关外的那些属国,都笑话咱日月王朝,小看浊河水患吗!”
八百里加急信件,被直接拍到了胡勇的脸上。
他赶紧查看内容,看后大惊,赶紧再自证清白。
“陛下!”
“陛下明鉴!”
“微臣绝对是下发了要求当地配合的调配文书!因为微臣在听闻圣旨的当夜,就已经开始做准备,并且经过了再三确认!”
“加之,微臣还调派了户部及工部千余随行!”
“求陛下明鉴呐!”
胡勇是真觉得自己委屈,因为他不仅仅提前做了准备,还因为抽派了户部和工部的太多人随行赵征,而受到自己老师李善的责骂。
所以这时候,李善也不得不站出来了。
“陛下,胡勇所言非虚,臣可作保。”
“因为当天户部以及工部,被突然抽调随行了许多人,导致两部办事效率都低了许多。”
“户部以及工部尚书,还跑到了臣这里来问责。”
“事后,臣还狠狠的骂了他一顿。”
稀里哗啦!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皇帝朱重八怒气难发,就只能发到了东西上。
甚至,直接把身后的桌子掀倒了。
“那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咱日月王朝的中原省府,全国粮仓!”
“就只有一万人吗!”
李善也只能同胡勇一起跪下认错,因为,他也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不过,答案,很快就来了。
“八百里加急!”
“因北侧堤坝年久失修,洪水暴涨后,又导致了堤坝裂口继续扩大,再因浊河总督治理大臣兼正义侯,手下人手不够,洪水水势已超过了分流河道承载能力!”
“浊河以北,已化作汪洋大泽!”
“但期间,总督大人携北河府府尹向所有死守祖茔的百姓下跪,已劝离了百姓,百姓无忧!”
钦差大臣!二等侯爵!
向百姓下跪!
皇帝朱重八此时只觉得,这是在啪啪的打着自己的脸。
“八百里加急!”
“总督大臣携百姓撤退过程中,北河府军屯卫所城将军拒绝出兵援助!其言先以出兵千余,再要兵员,需再下旨意!”
“总督大臣携众府尹入城说理,末将上马前,已过半时辰,总督大臣及众府尹仍未出城!”
啪!
书房内的摆设,再次遭殃!
“不出兵!”
“再下旨意!”
“灾情就是圣旨!他怎么敢的!”
“二虎!”
朱重八此刻已经宛如疯魔,叫出了二虎。
“末将在!”
“去查!那是谁的部将!”
“启禀陛下,该卫所城内布有锦衣卫,末将记得,其守将为洪都侯蓝羽义子!”
场面一时安静。
李善与胡勇,都快要把头低到了地板里去。
“粲粲粲!”
“蓝羽?好一个洪都侯义子啊。”
“还不快去把他给我带来!!!”
“末将遵命!”
皇帝朱重八此刻,已经气得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但是他还在坚持。
“八百里加急!”
“北河府军屯卫所城将军向总督大臣索要好处,总督大臣不肯,抢过毛祥统领腰刀,以死相逼,以性命施计,将该守将斩首!”
“该卫所所有兵员已经加入救援!”
八百里再来,这一次,好像是好消息。
只是,好的不长久。
但朱重八不知道啊,所以他终于生出笑意。
“哈哈哈!”
“砍得好!”
“要钱是吧!”
“吴风,派人将此守将九族抓住!三族开外直接杀了!”
“三族内,给咱用纸钱捂死!”
“末将遵命!”
又一个锦衣卫头子,从阴影中出现。
李善和胡勇,却半点都不敢抬头看,官袍内衬已经湿透。
“八百里加急!”
“浊河总督治理大臣兼正义侯,在一天前就因雨水受凉,但仍亲身下力运土石不声张,为与救灾队伍做表率,在坚持了一天一夜不休息后,先是在屯军卫所城将军府内晕了过去......”
“晕之前,又令毛祥统领不声张,而以担架抬椅继续救灾。后在天明云清后,回光返照,吩咐完后续救灾任务后......”
“去了......”
啪!
气急生怒,怒而转喜,喜极转悲。
皇帝朱重八在短时间里,经历了巨大的情绪起伏,终于,晕了过去,后仰摔倒在地上。
“父皇!”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