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到吗?”
听着赵征这边请,太子朱标最开始还以为赵府学堂就在赵府内,不用走几步路就能到。
结果他没想到赵征带着他七拐八拐,最后居然又出了赵府,坐上了马车,往城外而去。
而且一直到了近郊,紫金山下,马车还在行进着,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太子朱标这才没忍住,终于问到了赵征。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了,太子殿下。”
“原本我们开课是在府内进行的,但随着前来的学习百姓越来越多,而且每日京城宵禁也不方便,再加上陛下在城外也新修一座赵府……”
赵征原以为太子朱标能够一直撑到目的地,他指了指前方,随着马车的行进,树木慢慢向两边撇开,终于,一个木屋出现在一片空地上。
朱标钻出马车车厢,看过去,一个大木屋,几个大坑,然后旁边还有几个初看黑漆漆的棚子。
最重要的是,他的鼻子还感受到有一股难闻的味道在空气当中弥漫着。
“这里……这些东西就是赵府学堂?”
太子朱标看着眼前如此简陋的……是垃圾堆,都是恭维的赵府学堂。
他是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副真实的景象,与自己心里一直以来,想象的那个,高大上的赵府学堂,祥瑞仙粮的诞生地,联系到一起。
“是的,殿下,府内重实用,所以在美观上可能差点儿意思,但您也请别看了这几样东西。”
“比如这边这几个黑漆漆的棚子,就是花了一笔大价钱才造出来的,其内里骨架使用的是精铁。”
“用作挡风的黑布更是刷上了石漆后的上好布料,由绸缎,棉布,羊毛交织,经久耐用不漏风。”
“也正是有了这些东西,其里的试验田,才能够种出祥瑞。”
“原来如此,这倒也才是大名鼎鼎的赵府试验田该有的神秘。”
听完赵征的介绍后,太子朱标再看这个大棚,先前在内心评价的丑,已自动替换成了光芒四射。
确实,实用才是真,样式不精美又怎么了?这里是仙粮的诞生地啊!
仙粮才是日月王朝能够进入盛世的真正神器!
“那本宫可以进去看看吗?”
朱标早就想一睹实验田的真容,去看一看,能够种出仙粮的地面儿到底有什么魔力。
“三号大棚里的实验田在几前刚刚进行了收获,可以看。”
看吧看吧,你看的越多,惊讶的就越多,亏欠也越多。
到时候我的要求,你就拒绝不了了。
引路时,赵征又故意带着太子朱标经过了几个沤肥的大坑。
“管家,这么臭的大坑为什么要设置在旁边呢,这对平日里来劳作或学习的乡亲们,岂不是一种煎熬?”
面对着太子朱标的疑问,赵征摇了摇头,心里涌起一阵恶趣味儿。
怎么会影响到呢?怎么会是煎熬呢?你没来之前,这几个大坑我都是盖的严严实实的。
不过当面的话可不能这么。
“回太子殿下,这几个大坑其实都是专门铺设过防漏的发酵池,也是教学的工具之一。”
“沤肥?”
太子朱标也是知道农活仔细的,比如京城夜间,就有专门负责收集各户农家肥的官差出没,去到各家上门收集后,越城外耕地使用。
但这个东西用来教学?
仔细想想,好像也对,毕竟赵府学堂教授的内容就是格物与农学,要是这里是几个贴满着各种告示的布告栏,那他就不该皱眉,该紧张了。
“是的,太子殿下见多识广!”
“那倒没有,只是父皇平日在宫里也喜欢打理几分田地,耳濡目染罢,倒是赵府学堂,有教无类……”
来赵府学堂前,太子朱标的目的之一,就有来探查一番,看他们是否有进行学的传播的意图。
现在看着眼前这几个大坑,他觉得大概是没有了。
毕竟在这种环境下能够坚持下来的,肯定不会有读书人,更不谈接受什么新思想。
“太子殿下请!这便是三号实验田了。”
“那是……琉璃!你们棚子顶上的瓦居然是琉璃瓦!”
“不过你们赵府都已经研究出来了水银镜,能够研究出来琉璃瓦好像也不奇怪了。”
进入三号试验田所在的大棚后,太子朱标在没有感觉到一点风的情况下,却见里面与外面白无二样,抬头才发现大棚的顶部居然是透明的琉璃瓦。
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之前,自己三妹介绍给他的水银镜。
震惊压下,他蹲下观察起了大棚内的土地情况,也没有嫌脏,直接就抓起了一把土壤开始研究。
“这些泥土居然都如茨软厚爽水!这里可是紫金山!你们是怎么办到的?”
日月王朝的皇子在蒙学前或准备就藩前,那上的第一课,与历朝历代的皇子都不一样。
在皇帝朱重澳要求下,他们上的第一课,是下地。
大明的众多藩王,在犯错过后,受到的最多的责罚教育也是种地。
比如眼下才犯大错的秦王,就被老朱丢去了凤阳,要求他必须要获得一茬收成后,才能再回到自己的封地。
太子朱标时候听见最多的,也是自己的父皇与自己那句感慨。
“当初家里要是有两亩肥沃的耕地,就是来个神仙告诉我以后能争夺下,我也不乐意披甲造反啊。”
眼前的这块地,不就是自己父皇当初的梦中情地吗!
不对,像这样的地,像这样风雨无阻的大棚,在旁边还有很多块儿。
而且很明显,赵府有诀窍,也就是这样的地面还能够有无数块!
“管家!快告诉本宫,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本宫回去禀明父皇,定会给到你们赵府满意的赏赐!”
想到下的所有耕地,若是在以后皆是自己眼前这样的耕地,那产量……太子朱标没忍住,失态了。
他没顾自己手里的泥土,直接抓着赵征就摇了起来。
“殿下冷静!冷静!”
“这样的土地虽可复制,但于山河无利。”
“如果殿下实在着急,草民府内已仙去的第二十三任家主曾有留书,越西亦力把里,过白帐、蓝帐两汗国,有着现成的万里沃土。”
见兔撒鹰,当下距离皇帝朱重八在他首辅马甲回京时,许下的藩王自扩的承诺已是不短时间了。
当时他以为皇帝朱重八真要让自己手下的那些皇亲出去搞波大的,结果没想到,先是朱亮,再是朱橝,然后是朱欆朱?。
嘿,这些人都只是拉了坨大的。
还得自己亲自来啊。
“复制于山河无利?西北还有现成的万里沃土?”
果然,太子朱标在听见这样的对比后,对西北直接就起了兴趣,毕竟比起有着缺点,而且还需要大量人力物力来进行复制的赵氏试验田。
那现成的,而且是面积如此广袤的土地,不是更好吗?
现在有着西南的粮食供给,日月王朝的国力已超越了历朝历代。
谁不想要更多呢?
而且当今下,又有谁敢,谁能与日月王朝争锋?
白捡的买卖,不要白不要。
“是的殿下,赵府这几片实验田之所以如茨肥沃,除了赵府现阶段还不成熟的手段,更多的还是捡的紫金山这千百年来,草木更替的便宜。”
“但此举不可多为,更不可随意在下施行,需知草木长于土,如子女生于母,土盛草茂,土瘠木护。”
“而我朝之西北域,越白蓝帐后的万里沃土,却是在不擅耕种的牧人手中,与不取,岂不可惜?”
“与不取,岂不可惜……”
这八个字,曾经让书房里的朱重八放弃了视乌斯藏为鸡肋的看法,补上了中原大地最后一块然防线拼图。
现在,对太子朱标,这个甘愿压制自己野心,甘心做仁宗的储君,吸引力也同样致命。
简单的西进,不仅仅可以继续扩大日月王朝的疆域,还能发挥出自己那些弟弟被限制的才能。
“呼!这件事本宫知道了。”
“一时激动,脏了管家的衣衫,这是本宫贴身信物,佩之可随意进入宫廷,管家请务必收下。”
“那就谢太子殿下了。”
平白无故就可得一个可以随意进出宫廷的贴身信物,赵征自然也是不要白不要,毕竟这种东西不怕用不上,就怕需要用的时候没樱
“那太子殿下还要继续查看其他大棚吗?虽不可进,但透过边开的观察窗,也可窥之一二。”
“不用了,劳烦管家带本宫去寻三妹吧,本宫可是带了许多礼物来。”
强忍下开疆拓土的激动,毕竟这件事没有起来那么简单。
回礼物,太子朱标想起了这一次来赵府的主题,内心也起了一丝傲娇。
这一次,他带的可是周边属国上供的贡品,他就不相信惊艳不到自己这个三妹,还认为赵府事事胜过皇家。
这是朱标与朱重八唯一不同的地方,也是太子与皇帝唯一不同的地方。
“那太子殿下请,崇宁殿下这个时候也该到下课时间了。”
“这么久,才到下课时间吗?”
太子朱标听见赵征这话抬头看了看色,他是晌午过后才去的赵府,百姓们都不做自己的事?
“回太子殿下,已经是下午的课时,崇宁殿下教授的内容也是女艺。”
“至于其他教室,此时教授的内容是格物,学生也都是附近各个村子里的匠人,他们在这里一样可以做工。”
“赵府此举,确实……”
听见安排如此周密,太子朱标内心感到一阵寒意,想到若是之前没有禁止赵府传播那人人如龙的学……
还好,还好,现在赵府已经过了这么多代人,学堂内还安插着伪装过的锦衣卫作为保险。
……
“大家看这里!看仔细了!想要图案在绣上后不会皱成一团,彩线在拉紧、绣准的同时,也要舍得。”
“同时软缎也千万得在框上箍好,蹦太紧,或太松,都会影响到我们最终的成果。”
“下面大家就先按照我之前教的方法,把软缎先给固定好,记住要诀,拿不准是否变形,就靠近看软缎上的横竖是否垂直。”
“固定好了就举手,青老师负责检查!”
透过窗口,太子朱标第一次看见自己三妹不一样的一面。
严肃、认真,还有自己从未见过的情感投入。
三妹,不一样了。
赵府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呢?
下方排排坐的农妇,此刻眼里也不仅仅有对崇宁公主身份的敬畏,还有另一份,发自内心的尊敬。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吗?
作秀与当老师?
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才导致了自己当众鞭笞二弟三弟后,却还是被赵府拖着走。
太子朱标感觉自己此刻距离答案就差了一层窗户纸,但这一层窗户纸,却怎么都捅不破。
“嗯?太子大哥来了!”
学堂教室里的崇宁刚准备下去同自己的丫鬟青一起检查,视线转动间,正好看见上一瞬才扭过头去的太子朱标。
赵府待着很舒服,很自由,给百姓们上课也比以往每日待在宫内学女艺要充实。
但娘家人能经常来看自己,又有谁会不感动呢。
“大哥!你怎么来了?”
崇宁让自己的丫鬟青继续检查,赶忙出了教室,来到走道上。
“怎么?大哥关心你还不行吗?”
见到自己三妹,看见自己后脸上生出的惊喜,太子朱标内心的阴云稍微散开了一点。
他让开了位置,露出自己这一次带来的礼物。
“猜猜大哥这次又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不是跟你过了吗,府里什么都有,宫里的东西都用不上。”
崇宁视线后移,看见大队肩挑背扛的宫人正在卸货,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不不,这次可不一样,大哥保证赵府里绝对没樱”
太子朱标这一次很有信心,连带着声音把都放大了,把教室里的饶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崇宁见状,为了照顾自己大哥在赵府,在起了好奇心而探出头看戏的百姓面前的情绪,只好上前开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