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主管的话，何顾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也只好点头道：“那谢谢主管了。”

    说罢，何顾转身走出库房，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朝食堂走去。

    这时候才不到六点，天还没亮。

    厂区里虽然有不少路灯，不过密度并不算高，路上整体十分昏暗。

    倒是几乎所有建筑里都有还亮着灯的房间，甚至有些建筑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也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

    何顾顺着柏油路慢慢走着，心里则一直在琢磨着今天得到的各种信息。

    说实话，本来主管连续几次及时出现帮何顾化解危机，何顾几乎已经彻底信任他了。

    然而张超那张纸条的出现，以及主管后来的反应，却又让何顾隐隐间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就这么一路琢磨着，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后，何顾又来到了4号食堂。

    此时的食堂依旧灯火通明，而这个点下夜班来吃东西的人似乎不少，食堂里比傍晚那会儿热闹了许多。

    放眼望去，几乎所有窗口前都有身穿绿色工作服的职工在排队取餐，还有少部分身穿蓝色工作服的。

    不过也就只能看到这两种颜色的衣服，大概是更高等级的职工一般不来4号食堂，或者干脆就不用上夜班？

    何顾扫了一眼，也没太在意，走进食堂看了一圈，挑了一个卖面条的窗口开始排队。

    而排队的时候何顾又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

    似乎是因为上夜班太累了，食堂里排队的职工们，几乎没有一个人说话。

    不管是绿衣服还是蓝衣服的，一个个都面无表情的排着队，眼中透着麻木，沉默不语。

    只有在排到他们的时候，才会跟打餐的师傅说几句话。

    很快何顾还发现，不管是卖什么的窗口里，都放着一盆黑乎乎的“药皮”。

    “药皮”在食堂里似乎很受欢迎。

    几乎绝大部分人，都会在早餐里加一份“药皮”。

    吃包子的就着包子一起啃，吃馅饼的就夹在饼里吃，吃面条一类的，就直接盖在面条上加帽，甚至吃豆浆油条的都要那一块蘸着豆浆吃。

    看着一个个职工表情麻木的吃着黑乎乎的“药皮”，何顾忽然觉得这画面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很快，排到何顾打餐了。

    何顾淡淡道：“一个大碗面条。”

    窗口内的师傅熟练的烫了一碗面条，开始加各种调料，头也不抬的问道：“药需不需要烫一下？”

    何顾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药就是指“药皮”。

    “不用了，我不加药。”

    何顾摇头拒绝。

    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何顾本能的是十分抗拒。

    即便亲身体会过这种“药皮”神奇的愈合能力，何顾也对它不感冒，甚至因此更加抵触它了。

    听到何顾的话，正在加调料的师傅动作停顿了一下，抬头诧异的看了何顾一眼。

    随后，师傅便把那碗只加了一种调料的面条重重的往柜台上一放，面无表情的说道：“18元，下一位。”

    何顾微微皱眉，也没心情跟他计较，拿出手机想要扫码，这才想起来厂区内根本没信号。

    好在之前张超留下的现金还剩下不少。

    付完账后，何顾端着自己的面条转身去找座位，却发现周围正在排队的人都纷纷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其中几个甚至脸上带着不善的神色，好像随时都会冲上来打何顾一顿似的。

    就好像何顾不加“药皮”就是个被人唾弃的异端！

    何顾心底发毛，也不敢在人群中久留，端着面条找到一张角落里的空桌坐下，独自吃起面条。

    调料没加齐的面条味道一般，不过好在汤里有底味，倒也不至于难以下咽。

    何顾缩在角落里，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默默观察着食堂里的其它人。

    很快何顾又发现了一个古怪的现象。

    几乎所有人走进食堂的时候，都是满脸疲态目光呆滞，谁也不说话。

    然而等这些人端着早餐坐下开始吃以后，尤其是吃了几口“药皮”以后，用不了多久就能发现他们明显的精神了一截，开始互相说笑打诨，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这让何顾心中越发肯定了，这个“药皮”肯定有问题，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概是熬了一个通宵确实也饿了，这一大碗面条没一会儿就被何顾吃光了。

    吃完早餐，何顾没再耽搁，起身准备返回自己的宿舍。

    这时候厂区里热闹了不少，随处可以预见刚刚下夜班出来的职工。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满脸疲态一言不发的在路上走着，即便是几人结伴也很少说话。

    何顾走在路上，忽然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群行尸走肉之间穿梭。

    走了一段路后，何顾脱离了大路，再绕过一片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厂房和穿过一个生活区就能回到宿舍。

    小路上人少了许多，但也陆续能碰到几个。

    何顾快步走着，忽然看到迎面走来的一道人影有些眼熟。

    那是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主管级的男人，身形有些消瘦，脸颊细长，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睛。

    看清楚这个人的样貌后，何顾浑身一怔。

    这是老马！

    是跟何顾同寝室的老马！

    这一瞬间，何顾有些慌了。

    不是说他们寝室除了何顾和张超，另外六个人都在上周的车祸中遇难了吗！？

    关于这件事何顾前后听过至少三个版本，虽然每个版本都有所不同，但对于其它六个室友的说法都是一致的！

    他们死了！

    然而何顾今天居然在这儿看到了老马！

    不对……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何顾心头一紧，当即迎上去一把拽住老马：“老马！”

    老马此时也是满脸疲态，抬头瞥了一眼，面无表情道：“老何？你也来了？”

    说完这句话，老马甩开何顾的手：“我还有事，回头再聊。”

    说罢，老马绕开何顾继续向前走去。

    何顾不淡定了。

    还真是老马！

    他真的没死！

    不过他的反应……冷淡得有些过分了！

    何顾不死心，追上去又一次拉住老马的胳膊：“等等！老马，咱们寝室其他人呢？”

    老马不耐烦的瞪了何顾一眼：“都说了我还有事，回头再说！”

    说罢，老马一把将何顾推开。

    看起来瘦的像竹竿似的老马，此时的力气大得惊人！

    何顾几乎是被他推得“飞了”出去，踉跄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上了路边的一棵树才停了下来。

    然而这一下也把何顾撞得够呛，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震得移了位。

    站在原地龇牙咧嘴好一会儿何顾才缓过劲来，再抬头便看到老马走进了远处的一扇门。

    何顾不死心的追了过去，刚想跟进去，却赫然发现那扇门的门头上涂着一个蓝色的方形标记。

    这扇门，只有蓝色以上的职级才有权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