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荣安这一问,塔尔玛不禁陷入沉思,是啊,荣安到底算什么身份?武力很好,但是又以经商为业,虽然如此,却并无武人的鲁莽和商人的铜臭,反而透着墨香儒雅,身边也有很多儒士朋友,比如文廷式就是其中一例。
“既然您问到,那我就冒昧点评一下,我觉得您是这三样都占了,而且都很强。要我说,您是‘以武为筋骨,以商为血肉,以儒为肌肤。’至于您的精气魂魄嘛,那我就看不透啦。”
“哈哈哈哈,贤弟,你可太抬举我了,我哪里担当得起这样的高评啊。”荣安不禁仰天大笑,笑罢又言道:“不过,这个三而为一的评价,倒是很特别。可是要我说,成就我成为这样人的,不正是里面的所谓‘精气魂魄’吗?说得直白一点,我里面的‘精气魂魄’就是咱们黛青,尤其是我岭南羊州的传统文化啊。”
塔尔玛一品,也对,荣安和文廷式,虽然是朋友,也有很多相通之处,但很明显的,荣安偏重于传统,所以性格稳重而成熟,文廷式则明显激进得多。以往只觉得这是年龄导致的,可是再在仔细想想,两人的文化底蕴根本就是不同的。
虽然两人都对于儒学颇有所得,但荣安的心里更多想的是个人的操守和修为,再往多了也就是对家人、乡邻,最多是东主的关系。对于天下形势,荣安不是不知道,也不是不重视,只不过他并不认为这些事情需要他去操心费力的研究。与其去左右天下形势,扶大厦之将倾,他宁可帮一个寡妇撑起家业。而文廷式则不然,他并不很在意自己的言行操守,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直接就跳到了平天下这一项,然后为了平天下才又生出治国的理想,可是偏又无权可用,治不了国,所以就显得更加激进了。
“荣兄过谦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很多。”塔尔玛非常真诚的感谢道:“多谢,多谢了。”说完,一溜烟似的跑开了。
离开荣安,塔尔玛三转两转的,找到了正在后园习武的扎昆。
“哎,扎昆。席,赛云?”塔尔玛大咧咧的走过来,打着招呼。
结果扎昆二话不说,收了招式,就要给塔尔玛请安。
“快起来起来,收了收了。这又不是在王府,别那么拘束”塔尔玛托住扎昆,顺势拉起他,拽到一边的条凳,一起坐下。
离着这么近,坐在一起,扎昆真有点不适应。感觉比练武还涨血,心跳特别猛烈。
平时,扎昆是没有机会这么直接的接触到塔尔玛这样的姑娘的。
王府的侍卫,大体有三种出身:
第一种是普通的固山兵丁,这些人是固山下普通士兵,属于朝廷正规军,各固山都有,由兵部派出任务担任王府护卫。这种士兵护卫不是长期性的,会随时调换。他们也不接受王府的指挥和供给,而是直接听命于兵部。
第二种是内务府侍卫,也就是归皇家直辖的内务府固山兵丁,这些人大多数出自正白、镶黄、正黄三固山。这种军队带有皇帝加恩赐予的性质,经皇帝批准由领侍卫内大臣派往各王府,按宗室身份等级具有严格的数量限制。和第一种情况一样,王府对这类侍卫也没有指挥权,他们实际上是完全听命于皇帝。
由此可见,王府虽然看起来有很多侍卫守护,但这些人其实都不是真正属于王府的,他们不吃王府的饭,不花王府的钱,只负责站岗放哨,守卫王府平安。他们的出现,是皇上和朝廷对皇亲宗室们的恩宠和尊重,是皇族地位的体现。但是他们一王府之间,绝对不会产生隶属关系,否则一旦皇族宗室们掌握了大量兵权,那就不是什么好事儿喽。
但是能说堂堂王府就一点像样的战斗力也没有吗?王爷要干点正经老爷们的差事,都带不出个人来?那当然也不行,尤其是孟古觉罗这种马背上舞刀弯弓成长起来的军事家族,如果子孙中真出了那种不懂提兵打仗的角色,岂不是丢了祖宗的脸面?虽然这种情况也确实一直没少了发生,但是面子还是要撑一撑的。所以,王府还是有自己的武装力量的,那就是第三种出身的侍卫——王府包衣。
王府包衣是真正意义上王府的家丁家将。这类卫兵大多是由王府祖辈世袭下来的包衣家奴后代组成,他们与王爷的家族是世袭的封建主仆关系,终身而且世代为自己的主公服务,直接听命于王爷本人或其授权者。
扎昆就是王府的包衣家奴出身,这个出身,其实和塔尔玛差不多。严格的说,还略高于原本塔尔玛家族。因为扎昆的先辈是皇室的家奴,奕譓分府的时候,全家才划拨到孚郡王府门下的。而塔尔玛的祖先只是赛蜜勒氏一个普通臣子的家奴而已。
而且,扎昆和塔尔玛的年龄也差不多。塔尔玛作为陪嫁入王府的时候,扎昆也只是一个小厮。
按照常理,两人多少应该有点青梅竹马的味道才对。
然而,并没有。
因为塔尔玛是福晋身边的红人,扎昆的家族在王府的地位就非常普通,只是一般的家丁奴仆。扎昆要想见塔尔玛就得到内院,到福晋身边。可是他们家只是外院的家丁,除了福晋嫁过来的时候,扎昆很少有机会见到塔尔玛。虽然同在一座府内当差,两人的距离却从一开始就非常大。
可是就是福晋嫁过来那一次,扎昆遇到塔尔玛好几次,然后,就再也忘不了了。
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拼命的习武,在一次次的比赛中取得名次,地位也一升再升,终于成为王府的头等侍卫,深得王爷和福晋的器重。也有了更多接近塔尔玛的机会。
可是每当见到塔尔玛,他还是没话。
他不是没有想法,他就是单纯的没有话。
塔尔玛就这样和他紧挨着坐着,坐着,坐着。
最后,塔尔玛起身,说了句:“那你忙着,我先走了。”
塔尔玛又跑开了,这次是红着脸跑的。
塔尔玛不是傻子,所以她没有办法让自己在扎昆的面前讲论另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跟自己讲了大半天的课,而自己还很爱情的那些事情。继续留在这里只有尴尬,那就只好遁了。
扎昆闷不出来个什么,图门可就不一样了,那个灵活的胖子可是很能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