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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翁同龢失望了
    载湉有工夫带着大家进行皇学馆体制的设计,主要是因为现在毓庆宫正在进行施工建设,师资力量也在谋划调拨,所以上书房的师傅都在忙这些大事儿,授课时间相对减少,同学们的功课也并不怎么忙。

    虽然做出了委员会决议,而且经过了载湉的通过,但是形式上还是必须交给上书房审阅,再呈报两宫毕竟才施行的。

    因为载汲并没有亲政,他的态度还不是帝国的意志,他的决定也不能算是帝国的法令。

    皇权,事实上集中在两宫手中。

    曾经,恭亲王奕欣短暂的拥有过“议政王”的头衔,算是分享了一部分皇权,共治四年的时候这个头衔被取消了。

    当然,两宫掌握皇权,也只是“暂时代为保管”,理由无非是皇帝还小。

    那么也就意味着,一旦皇帝成年,两宫也就失去了她们的权力。那么,如果两宫贪爱权力,就不会喜欢皇帝“长大”。

    两宫喜欢皇帝长大吗?不好说,这种事情,都是放在心里的,贪图或不贪图,微操或不微操,外人哪得而知?

    但是天下人,尤其是朝堂中,最关键是朝堂中那些所谓的清流派,是很希望皇帝快点“长大”的。

    因为清流派的领袖是翁同龢。

    皇帝亲政了,他这个帝师的“支票”才算真正兑现。

    所以,翁同龢以及受其影响很大的清流派,对于两宫在根本利益上是矛盾的。这种矛盾很难调和,至少以两宫和翁同龢的智慧是无法平衡的。

    而这也是最为天下所诟病的。本来大家对于清流派是寄予厚望的,因为他们的口号喊得非常响,始终站在道德至高点上,而且左右逢源,看上去哪头都不得罪。

    但是最终的结果却发现,这些人根本不干任何正经事儿。

    全部本事,就是一副面子和一张好嘴。

    但是正因为有这样一种矛盾关系,所以两宫才对翁同龢有所防范。但是这种防范也不能太明显,否则难免让清流派抓住一些把柄,在背后乱嚼舌头。两宫最在乎的是皇帝的态度,希望看到的,是皇帝既要把翁同龢的学问学到手,同时又不要跟翁同龢和清流派走得太近。

    当然,两宫不希望皇帝和任何力量走得太近。她们最希望看到的是,皇帝能够跟自己保持最亲密的关系,同时可以平衡好各方面的力量。

    而当翁同龢一脸悲伤的把光统帝批准的《皇学馆学生自我管理章程》呈报两宫的时候,两宫的笑容是非常诡异的。

    翁同龢看见两宫的笑,顿时明白了,不禁心中一阵凄凉:“老夫含辛茹苦的教导皇上,想不到皇上终究还是跟自己的母亲更亲啊。”

    正如翁同龢所想,两宫微笑正是因为早在翁同龢来之前,两宫早已经分别从大喜子、载泽那里得到了成立委员会并立定自我管理章程的消息,知道了全部内容。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几乎同时的从载湉口中直接得到了消息。

    最让他们欣慰的是,其实早在开会之前,载湉就已经跟两宫认真商量过会议的流程和内容了。而且,载湉还私下单独寻求了西慈的意见,表示准备重用大喜子和载泽。

    所以两宫非常确定,皇帝是心在自己这边的,翁同龢虽然才高八斗,是所谓的“状元帝师”而且是“父子两代帝师”,但是终究还是自己的亲情胜过了师恩啊。

    两宫就是希望皇学馆的学生们可以在不违背校规的情况下,能够通过依赖于两宫的“自我管理”来维持运营。这样一来,学生们就会觉得老师严厉,而两宫和皇帝完全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学生们会形成一种感觉:皇帝是自己的“好大哥”,而两宫则是自己的“慈母”。小孩子当然都是依赖母亲的,一旦让学生们有了这种心理,以后哪怕这些孩子长大成人,也仍然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两宫,尤其是西慈,因此大大的称赞了载湉,然后载湉才把批准后的章程交给翁同龢。

    不仅如此,两宫还把《章程》的内容大体上通知了四王,以示信任。

    翁同龢心寒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在此之前,过早失去父母保护的载湉很大程度上将对父母的情感转移到和蔼可亲的翁老师身上,表现出了太多对他的依赖。这就让翁同龢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可以通过与小皇帝的师生感情,取代两宫四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从而在将来的政治生涯中达到万人瞩目的巅峰之位。

    帝师,这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天地君亲师,表面看来,师只排在最末,但是天是虚无的,地是沉默的,君就是皇帝本人。所以事实上位在帝师之上的存在,只能是亲尊。如果皇帝对自己言听计从,那么一旦皇帝亲政,自己岂不是就是整个帝国真正意义上的最大实权者吗?

    自己还都不用操心费力的去掌握什么权力,只要把握住皇帝一人就足够了。

    这简直是高过宰相之位的宰相,没有太上皇称号的太上皇。

    可是现在看来。

    自己实在是想多了。

    毕竟人家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他甚至怀疑,小皇帝之前对自己的依赖之中,是不是藏有某种伪装,又或者根本就是皇帝与两宫故意合计好了来试探自己的计策?!

    翁同龢越想越觉得后怕,他生怕之前一不小心得意之余对皇帝表现过什么对两宫的不敬,或者流露出“胁天子以自尊”的阴暗心理。

    如果有,那自己可真的就是死定了。

    好在两宫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照准了呈现上来的《章程》。

    两宫一通过,这东西就算是准成了。当然,还要照例报给四王做个备档。不过原则上四王只会提出一些细节上的修整,而不会做什么大的改动了。

    而且,翁同龢很快得到,收到报备的四王,连细节上都没有任何意见,直接收了文件就完事儿了。

    “这样看来,两宫四王,都早就知道此事,只是瞒着咱们上书房的这些师傅们啊。”翁同龢不禁暗自叹息。

    所谓家不和外人欺,家人万事兴。自己原本很隐蔽的以为,可以趁着皇室内部猜忌矛盾,利用好利音帝师的身份谋求天下最大的一笔政治收益。现在看来,人家一大家子明显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重归于好,自己要是不小心谨慎一点,这帝师之职,好处得不得的着不好说,危险却是天下第一的。

    毕竟,伴君如伴虎,哪怕是一只小老虎。

    其实,翁同龢直到这时还没有真正的觉悟到,他所面对的,并不是一只小老虎,而是一窝的小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