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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多谢虞大人收留
    虽然饭菜没滋没味儿的,但每个人都不敢不吃,更不敢吐出来。

    虞安歌倒是用得津津有味,上辈子在望春城驻守,全国盐价高涨,盐比金子还贵,军中自然受到影响。

    可那个时候,哪儿有这些鸡鸭鱼肉来吃,所以即便眼前的饭菜没有盐,她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酒足饭饱之后,龚知府率先放下筷子就要告辞,其他人也都跟着离开。

    人都走后,沈至青对虞安歌深深一躬:“下官替崇义县百姓谢过大人。”

    虞安歌余光扫了屏风后隐隐约约的身影,并未主动开口请他离开,犹自跟沈至青说话:“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沈至青却道:“这不仅是大人的分内之事,更是许多人的分内之事,可只有大人,将分内之事做好了。”

    虞安歌看他这咬文嚼字的模样,实在想象不到,他到底是怎么成为江南暴乱的造反头子的。

    虞安歌上下打量了沈至青,并未在他身上看到任何练武的痕迹。

    这种人,要么就是太会伪装,且武功远在虞安歌之上。要么就是真的不会武,仅凭脑子就能拉人为他卖命。

    前者倒还好,虞安歌一直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市井之中,未必没有武功高手。

    至于后者,不是一个极好的合作伙伴,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虞安歌不能放任他重蹈覆辙。

    虞安歌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崇义县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吗?”

    虞安歌原以为,她做到这个份上,怎么着也能换沈至青跟她透露些实情,谁知沈至青还是那句话:“一言难尽。”

    虞安歌皱起眉头,觉得沈至青有些不识好歹了。

    沈至青看虞安歌误会了,连忙道:“若虞大人有空,可随下官一同前往崇义县看一眼。”

    虞安歌也想窥到上一世崇义县暴乱的真相,便道:“好。”

    虞安歌余光看到桌上的酒,便给沈至青倒了一杯递过去:“我敬沈大人一杯。”

    沈至青道:“下官愧不敢当,该下官敬虞大人才是。”

    沈至青刚要接过虞安歌的酒,虞安歌却失手一松,沈至青连忙伸手去接,可动作慢得不是一点儿。

    一杯酒就这么洒在地上,还溅到了虞安歌的衣服下摆。

    沈至青连忙蹲下来,掏出怀中的帕子:“下官失手,弄脏了虞大人的衣服,给您擦擦。”

    虞安歌见他真的没有半点儿武功,便退后一步:“不用。”

    与此同时,屏风后面忽然响起一声银瓶乍破的琴声,把沈至青吓了一跳:“谁!”

    屏风后面的人没有回答,沈至青也反应过来:“琴师?宴席已结束,你为何不走,还在这里吓人?”

    开宴之前,琴声便结束了,众人心思各异,都没有注意到屏风后还有个人。

    虞安歌倒是一直留了心,但她并不觉得宴席上说的话有什么不能给商清晏听的,便也没有出声提醒。

    原以为等沈至青走后,虞安歌就能跟商清晏见面了,但商清晏不知怎么想的,忽然弹琴提醒他们。

    虞安歌道:“无妨,琴师是我的旧友。”

    沈至青虽然觉得奇怪,但看虞安歌没有解释的迹象,也就没多问。

    虞安歌道:“沈大人早些回去吧。”

    沈至青正要告辞,虞安歌忽而看到他单薄的衣衫,随口问道:“沈大人住在哪里?”

    沈至青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我和我那小童暂无定所。”

    虞安歌从他泛白的袖口看出他的窘迫来,只怕她若是忽略了,沈至青还不知道要在这大冷的天,带着小童在哪里将就呢。

    虞安歌道:“外面天寒,不若沈大人跟我回向府住吧,也便于到时一起启程去崇义县。”

    沈至青有了落脚地,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道:“多谢虞大人收留。”

    屏风后面响起来一阵急促的琴声,似乎宣泄着弹琴人的不满。

    只可惜虞安歌是个粗人,舞刀弄剑十分在行,琴曲倒是不太懂欣赏,只觉商清晏现在弹的曲子没有方才的悦耳。

    好在这个沈至青识趣,刚刚听虞安歌解释那个琴师是旧友,便道:“那虞大人先跟朋友叙旧,下官在外面等您。”

    虞安歌微微颔首,沈至青便退下了。

    人走后,虞安歌迫不及待地走向屏风后面,一曲未尽,商清晏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商清晏弹完一曲,便将手平放在琴弦上。

    虞安歌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问道:“王爷怎么来了此处?”

    虞安歌不是没听说商清晏回南川养病的消息,还想着等她闲下来了,就暗中去南川见他,怎么都没想到,二人再见面,商清晏竟然是以琴师的身份出现。

    商清晏尚有心思跟虞安歌开玩笑:“闲来无事,我来赚些赏钱买药。”

    虞安歌无奈一笑:“怎么?南川王府竟拮据到这种地步?”

    商清晏道:“府上有个抠门的管事,就是我住在南川王府,都大言不惭地问我要住宿费,衣食费,我和竹影便住不起王府了,出来找个营生。”

    这话是商清晏听竹影添油加醋抱怨的,如今刚好用来糊弄虞安歌。

    虞安歌才不信他,只猜他是也关注了江南盐政的混乱,来插一手的。

    虞安歌道:“是个不错的营生,就是不知道,这一曲弹下来要给多少赏钱。”

    商清晏将帷帽掀开,露出出尘脱俗的容颜:“给的赏钱,尚不够客栈住一夜。”

    虞安歌没想到开玩笑的话,这人还真的演上了:“那你晚上住哪儿?”

    商清晏想了想:“我和我那侍从,暂无定所。”

    虞安歌凑近他道:“这么惨?该不会也需要我收留吧。”

    虞安歌没注意,胳膊压在了琴弦上,发出了低沉的弦声。

    商清晏也凑近她,笑眼弯弯:“多谢虞大人收留。”

    虞安歌诧异了:“我开玩笑的,你总不会真的没地方住。”

    商清晏那双琉璃目中泛着无辜:“怎么,就许旁人没地方住,不许我没地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