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歌一行人渐渐往前走,路上便逐渐拥堵起来,街道的小河旁,聚集着许多妙龄女子,一个个点着河灯送入水中。
商清晏道:“这是江南的一种风尚,除夕夜放河灯,可求姻缘保平安,虞公子要试试吗?”
虞安歌摇头道:“不了,求神不如求己。”
商清晏道:“可以往前再走一走,一会儿这条道上有花车游街。”
虞安歌对这个倒是有几分好奇:“花车游街?”
商清晏道:“江南的一种习俗,每年会挑选十二个少女,打扮成十二花神,带着相对应的绢花,站在花车上游街,以此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虞安歌道:“这倒是挺有意思的,可以去看一下。”
商清晏难得看到虞安歌露出几分少年气,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
随着人流往前走,街道果然拥挤起来,路边的摊贩也多了起来。
卖糖葫芦的,卖梅花糕的,还有卖包子的,争相吆喝起来。
不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声,一时把所有叫卖声都掩盖过去,虞安歌闻声望去,却只看到一个个黑漆漆的人头。
梅风常年混迹于市井,不用垫脚去看,就知道那是在干什么。
“玩杂耍的,主子可要去凑凑热闹。”
商清晏听到那边一阵阵叫好声,便对虞安歌道:“花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去看看热闹也行。”
虞安歌看到玩杂耍的地方忽然朝天空喷出火来,也觉得新奇:“王爷不嫌那边挤,就过去看一看。”
一行人越过人流,正要往里面挤,虞安歌忽然听到几声吆喝。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来来来,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这边走,这边看,这边的杂耍不看终身遗憾。”
虞安歌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不仅是她,鱼书也瞪大了眼睛。
这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不是虞安歌的哥哥是谁?
眼看着商清晏正要往人群里面挤,虞安歌忽然拉住商清晏的胳膊。
恰好商清晏身后也有个男子要过路,推了他一把,商清晏猝不及防往前扑,将虞安歌抱了个满怀。
冷松香一下子钻进商清晏的鼻孔,让他心猿意马起来,耳畔的喧闹全都朦胧起来,什么都听不真切了。
但这朦胧感没有坚持多久,虞安歌便道:“人太多,咱们别去看了。”
商清晏不知虞安歌的紧张,轻笑一声,如春雪消融:“没关系,难得你感兴趣,咱们一起去看。”
他的话还算温柔,但虞安歌此刻只觉得惊悚。
虞安歌现在无比庆幸,刚刚在地摊上买了一个面具,周遭游人就算看到哥哥的脸,也不会注意到她。
杂耍之人不知弄了什么绝技,引得围观者又是一阵欢呼,商清晏闻声想要转头,虞安歌的身体比脑子反应得更快,当即伸手捧着商清晏的脸,不让他转过去。
这距离太近了,商清晏虽然不知眼前人为何突然有此动作,但他的脸悄悄在狐狸面具下红了。
周遭的叫好声一阵接一阵,商清晏顾不得周遭的喧嚣,秋水一样的眼瞳,只倒映着虞安歌。
鱼书知道事情轻重,商清晏那里有虞安歌拖着,他便去拽着梅风道:“别往前站了,那群杂耍的会问你要钱的。”
梅风果然停下脚步,一回头却看到虞大人捧着他家主子的脸,二人离得那么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对。
偏偏他家主子似乎甘之如饴,看着那个小孩儿面具一动不动的。
梅风瞬间惊悚起来,眼前这一幕比什么杂耍都要吸引他。
江南一些富商确实有豢养娈童的风气,但他家主子可是清风朗月的人物,怎么也,怎么也!
梅风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商清晏跟虞安歌对视几息,总算察觉出不对劲儿来,声音低沉问道:“怎么了?”
虞安歌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在此时,不远处的花车行来,虞安歌指着花车道:“你看,花车来了。”
商清晏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走,看到徐徐行来的花车。
上面的十二个女子身着散花裙,皆衣袂飘飘,所过之处,似乎都透着几分花香。
原本是虞安歌期待的花车游街,现在她却是一点儿欣赏的念头都没有了。
偏偏此时,虞安歌余光却看到人群中间,杂耍班子中有一个人被托举起来。
虽然一身便宜的棉服,但遮掩不住那张脸的俊秀来,跟虞安歌有九分相像,不是她哥哥虞安和是谁?
虞安歌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商清晏见虞安歌左顾右盼,便扭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虞安歌的眼神中都透着惊慌。
但虞安歌的眼疾手快,再次伸手捧着他的脸,不让他动。
下颌微凉的触感再次袭来,商清晏眯起眼,带着狐狸面具,真像一只狐狸了。
他声音中不再透着旖旎,无意识间便带着质问的意味:“到底怎么了?”
鱼书眼睛的余光看到他家公子被托举起来,真可谓风光,有些女子连花车都不看了,都转头去看这个俊秀的杂耍艺人。
鱼书急得都快哭了,好在梅风的注意力都在花车上,商清晏的注意力都在他家小姐身上。
而站在半空的虞安和总算感受到龙凤胎的默契来,穿过层层人群,看到了一个带着小孩儿面具的黑衣男子。
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脸,但凭借身形和兄妹间的默契,虞安和几乎就能确定是他妹妹没错。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鱼书哭丧着一张脸,跟他短暂的对视后,明白了鱼书示意他快下去的举动。
虞安和一时间慌了神,对托举自己的人道:“快让我下去。”
商清晏掰开虞安歌的手,就要往杂耍的地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