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歌看着哥哥,叹了口气:“那个宫女昏倒是我下的手,若不是南川王相助,当晚睡在那里的人只怕是我了。”
虞安和终于明白过来,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当时妹妹睡在那个宫殿,撞见宫妃更衣,只怕一个不敬之罪就要落下来了。”
虞安歌颔首。
原本她还以为她中了蒙汗药,只是调虎离山,可听说了昨夜宫里的这则消息,虞安歌才知道,是双管齐下。
背后之人心思险恶,摆明了要针对虞府,针对爹爹,针对神威军。
看昨夜商渐珩的反应,必然没有参与其中。
四皇子虽与商清晏无甚亲情可言,但四皇子那边有什么动静,商清晏必定是知道的。
能对宫宴上的人手调动这般熟稔轻松,除了崔皇后不做他想。
以崔皇后的性子,必不会做损人不利己之事,那她做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
虞安和怔怔道:“爹爹在朝多年,并未与谁交恶,幕后之人,为何要这般针对咱们虞家?”
虞安歌看向虞廷,虞廷也回头看了一眼虞安歌,父女二人都沉默不语。
幕后之人针对的不是虞家,而是虞家背后的神威军。
她得了惊扰皇妃之罪,哥哥跟周公子在一块儿失去清白,在宫宴上闹这般难看,圣上定会心生不满。
而朝堂上一直吵吵嚷嚷,至今没个结果的增强军备一事,只怕顺理成章就要落空了。
见爹爹和妹妹不说话,虞安和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虞廷有心岔开话题,便道:“你今晨说了梦话,说你没听到云云,是什么意思?你听到了什么?”
提到这个,虞安和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惨白。
虞廷一看便知有大事,语气不自觉严厉了些:“快说!”
虞安和满脸惊慌道:“我听到太子身边的方内侍,与宫里的锦妃相会。”
虞廷皱起眉头:“早有听闻,太子殿下与锦妃关系匪浅,莫不是真的?”
虞安和点点头,又摇摇头,眼中惊慌更甚:“我听到他们说...他们说...”
虞安歌问道:“说了什么?”
虞安和抬头看着自己的妹妹,或许妹妹的神情过于淡定,让他的心也稍微定了定:“我听到锦妃说,什么再多下点儿药,方内侍说什么,圣上将皇位传于太子。”
“住口!”
虞廷猛然大喝一声,把虞安和吓得一哆嗦。
虞安歌瞳孔紧缩,前世的种种过往,皆浮现在眼前。
她早就怀疑过,前世圣上之死有疑,而最大的得利者莫过于商渐珩,所以商渐珩极有可能是对圣上的身体动手脚之人。
而现在从哥哥口中得知这个准确消息,还是让虞安歌心头一紧。
虞安歌这里还没想明白,虞廷已然勃然大怒。
他连忙过去将门关紧,指着虞安和道:“你简直是不要命了!”
虞安和惊魂未定,看到爹爹发怒的神情,再次六神无主起来。
虞安歌却是插了嘴,一脸焦急问道:“哥哥听到这话之后,可有被方内侍或者锦妃发现?”
虞安和满眼惊慌:“当时我背着三公主,三公主发出了响动,他们好像发现了,但我及时背着三公主离开,在遇见昭宜长公主之前,没有碰到其他人。”
虞安歌一颗心完全提了起来,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前世的哥哥,是否因为这个,死于商渐珩和宋锦儿之手?
而这一世的哥哥,虽然及时逃脱,可不一定就万无一失。
虞廷一双虎目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既喝醉了,还中了那种药,如何会听到那种大逆不道的话?便是听到了,又如何能保证你没听错或者记错?”
虞安和看着虞廷道:“爹爹,你知道的,我的酒量一向很好,虽然中了那药,可我的神志十分清楚。”
虞廷见惯了腥风血雨,早就练成了一颗铁胆,但现在听到这话,还是感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无关其他,便是他对圣上有再多不满,那也是九五至尊。
只要他活着,只有他坐在那个龙椅上面,大殷就乱不了。
可若是他被亲生儿子下药,到时外患未除,内斗再起。
大殷危矣!
虞廷第一反应,便是带着虞安和入宫求见圣上,对圣上言明一切。
可他刚转身,右手却被女儿紧紧拉住。
虞安歌脸色并不好看,但她眼神冰冷而坚毅:“爹爹,不能去!”
虞廷一脸严肃:“此事非同小可,为父必须要去。”
虞安歌连忙拦在虞廷面前:“爹爹也说了,昨夜哥哥喝醉了酒,又中了药,他八成是听错了。”
虞安和似乎想说什么,却看到妹妹向他递来一个带有满满警告的眼神,他当即闭上嘴,不敢言语。
虞廷道:“哪怕只有半分可能,此事也要禀告圣上!”
虞安歌道:“禀报圣上然后呢?圣上果真查了一遍,结果发现是乌龙,爹爹您就成了挑拨圣上和太子父子关系,居心叵测之人!”
虞廷道:“太子和锦妃既然动过了手,必会留下蛛丝马迹!”
虞安歌道:“便是留下蛛丝马迹,证明了太子和锦妃的确对圣上下过毒,太子殿下也是圣上的亲儿子!圣上便是对他再失望,也不过是废黜太子之位,贬为庶人圈禁起来!可到时候,太子党上下必会对爹爹怀恨在心,不遗余力攻讦,而圣上若有一朝念起太子的好,那时揭穿此事的爹爹,又当如何自处!”
虞安歌说的话太过直接,也太过现实!
君臣多年,虞廷怎会不知圣上多疑的性子。
一局棋,一条鱼,皆是圣上对他的猜忌和试探。
不论太子有没有弑父之心,揭穿此事的他,都难逃一劫。
虞廷满脸隐忍,咬着牙道:“无论如何,圣上绝不能死于儿子的皇储之争!便是我虞廷豁出这条命去,也不能看着大殷乱了!”
语毕,虞廷抬脚就要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