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虞安歌整个人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怒骂一声:“他做梦!”
一旁的商清晏手里还端着药碗,“啪”一声,药碗便应声而碎:“纳你为妃,他也配?”
虞安歌听到这动静,什么事都抛到脑后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榻边,一脸责怪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发什么火?这般用力,撕裂伤口怎么办?”
虞安歌一边宽慰他,一边用帕子给他擦拭手上的药汁。
商清晏一言不发,眼中满是阴冷,却在虞安歌抬头看他之际,化为浓浓的委屈:“都是我没用,围场事变,一败涂地,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觊觎你。”
虞安歌知道围场之后,商清晏表面不显,实际上一直在愧疚。
虞安歌道:“造成这样的结果,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要怪只能怪四皇子那个蠢货没用,都送到他屁股底下的皇位,他都能以匪夷所思的法子拱手让人!”
虞安歌说这话时,满脸愤愤。
商清晏并未因此原谅自己,低垂眼帘,里面是淬了毒的阴冷。
他低着头,在虞安歌看来,他还是在因为围场被背刺一事自责。
商清晏虽然脱离危险,但那把匕首插得太深,让商清晏元气大伤,养了一个月,气色还是差得不行。
在虞安歌的角度看来,他脆弱得像是一场雾,一捧雪,一缕薄烟,格外惹人怜爱。
虞安歌瞬间化为绕指柔,坐在他旁边,轻哄道:“总之千错万错,都是旁人的错,不是你的错。”
商清晏抿唇低头,听话的不行。
昭宜大长公主在一旁看着,终于知道自己之前输在哪里了。
原来虞安歌吃软不吃硬,哪怕知道商清晏是怎样一个白切黑的狠角色,就这么一脆弱一委屈,她还是愿意闷头往温柔套子里面钻。
反观昭宜大长公主,从前贵妇人的架子端惯了,只想着高高在上砸钱砸势砸好处,哪怕懂这些“狐媚子”作态呢?
这一对小情侣腻歪的样子,让昭宜大长公主看得牙酸,不由道:“圣命难为,你们可不要掉以轻心。”
虞安歌微皱眉头:“圣命难为,但事在人为。我这副满脸疤痕的模样,别说入后宫了,只怕选秀第一关都过不了。”
商清晏并没有因这话感到丝毫宽慰,一个月下来,他们总算不用在脸上身上涂那黑乎乎的药膏了,但二人脸上的烫伤疤虽然还没消。
奈何二人的底子实在不错,白璧微瑕,也是光彩照人的。
昭宜大长公主道:“宫里既然放出话来,便是要给你大行方便之道,与你脸上是否有疤痕没关系。”
二皇子初登基,便有大臣提议扩充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圣上膝下无子,终归是件大事。
只是马上就要到年关了,朝廷上下都在为凉使来殷做筹备,选秀便要放在年后。
但这不妨碍朝廷上下将自家适龄女儿的画像递到宫里,供崔太后和圣上先行过目。
虞廷不在盛京,虞安歌自然也不会将画像递上去凑这个热闹,可就在这种情况下,崔太后还是多次提及虞安歌的姓名。
甚至在满城风雨,指责虞安歌牝鸡司晨,不守妇道的情况下,崔太后大张旗鼓地将背后嚼舌根之人狠狠罚了。
不仅如此,崔太后还在接见一些命妇时,大赞虞安歌有将门风度,气质非凡,为天下女子表率。
但这些夸赞的背后之意,怎么都是在给召虞安歌入宫为妃做铺垫。
虞安歌道:“圣上想要纳我为妃,无非为着两件事。一是边关不稳,纳我为妃,”
虞安歌眼神幽暗冰冷:“我不会让他如意的。”
昭宜大长公主道:“哦?这么说,你是有什么主意了?”
虞安歌道:“我不想入后宫,自然有更不想我入后宫之人。”
她这么一说,商清晏和昭宜大长公主就都明白了。
谢皇后。
且观她在潜邸时的一些作为,便能知道谢舒瑶是个自视甚高的女人。
都说谢舒瑶是个妒妇,其实也不尽然,她更多的,是不容许旁人挑战她的权威。
她在诞下嫡子之前,不容许其他女人诞下孩子,真的闹起来,她可是连圣上和崔太后的面子都没给。
昭宜大长公主看着虞安歌道:“谢相在朝中的影响是大,可你父亲也不比她差。”
虞安歌颔首:“圣上想要纳我入宫,除了想要牵制我爹爹,定然还有让我爹爹与谢相抗衡的目的。”
谢相在纵帝的朝堂,一贯圆滑通融,哪怕座下门生无数,还是尽力顺应圣意。
可圣上登基之后,或许是朝中不稳,谢相在朝堂可谓独揽大权,什么都想要掺和一下,大有喧宾夺主之意。
圣上一边不满谢相的霸道,一边又确实需要谢相帮他维稳朝局。
所以用虞安歌来抗衡谢舒瑶,用神威大将军来抗衡谢相,是圣上一步很重要的棋。
可是昭宜大长公主道:“让谢皇后阻拦你入宫的确是个法子,但并不稳妥。本宫倒是有个更稳妥的法子。”
商清晏看到昭宜大长公主暧昧的目光,便猜到是什么了,他没有说话,一旁的虞安歌却是着急问道:“义母快说,是什么法子?”
昭宜大长公主的眼睛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自然是你二人先行成亲喽。”
昭宜大长公主说完,便捂嘴笑了起来:“你二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成亲自然也是水到渠成之事。再说了,如今关于安歌的风言风语中,你商清晏可是占据一席之地。”
这话没说错,虞安歌不受那些声名所累,隔三岔五便往昭宜大长公主这边跑,虽占着一个义母的名头,可旁人不是傻子,都知道昭宜大长公主府还住着一个受了重伤的南川王商清晏。
围场之时,两个人互相配合的默契,可是落在了许多人眼里。
这一点,虞安歌和商清晏是抵赖不得的。
商清晏不禁放缓呼吸,等待虞安歌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