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伙，你要压我到什么时候？”

    景氏的一个偏僻小院里，一个头发稀疏快要掉没的老人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外寒声问道。

    “当初你杀我大秦最有可能成为宗师的子弟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一道同样苍老的人影浮现在了院头之上。

    “我已经解释了近百年了，当初我只是出了一剑，是他自己要找死送上来的！”景翠已经不想再解释了。

    丹阳大战，真不是他想杀嬴华，是嬴华主动求死的。

    战争这东西，就是贵族的权利的游戏，没有人会对敌方的顶级将领下死手，顶多就是俘虏对方换取更大利益罢了。

    真正死在战场上的顶级将领少之又少。

    “那与我无关，我只知道，嬴华是死在你剑下的！”秦国老宗师冷冷的说道。

    他是真不知道嬴华为什么死的吗？

    并不是，但是秦惠文王下令要景翠死，作为秦国宗师，他自然会完成这个任务，哪怕百年也不会变。

    至于嬴华怎么死的，他很清楚。

    当初丹阳大战，嬴华要率军回援，自然不可能被景翠俘虏，让大军被困住，所以嬴华用自己的命换来了秦军的愤怒，换来楚国的胆怯。

    最终大军回援，秦国正式成为天下最强诸侯之一。

    可是他只是一个武人，一个被秦国供养的武人，秦王的命令他会用一生去完成，用自己的一生去报答秦国的恩情。

    “你们去帮家主，这里交给我！”景翠看了一眼城楼方向，最终下令道。

    秦国宗师看了一眼景翠，然后也没有管景氏那些高手的离开，任由他们离开。

    这么多年，要不是有这些景氏高手帮忙掠阵，他早就杀了景翠。

    “这么多年，真以为老子是怕了你！”景翠手一伸，一杆长枪就从屋子中飞落到了他手上，整个人三步踏出，身上气势也随之变化，容貌也从一个老人变成了青年模样，除了头上变得光秃，整个人再无半点苍老之样。

    “早这样多好，要么我死，你继续在楚国飞扬跋扈，要么你死，我也能离开楚国游历天下。”秦国宗师同样抽出了一把青铜锈迹斑斑的长剑，两步踏出，铜锈脱落，露出了金色的长剑，剑身之上，秦国小篆铭刻的“水心”二字也随之出现。

    秦国宗师的身份也随之被认出，秦惠文王时，天下第一剑客，剑圣。

    本名也早已没人知晓。

    “大河剑意，水心剑圣，嬴曲水！”城楼之上，澹台灭明感受到景氏族地爆发出的剑意后，拉着惊鲵就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对方很强？”惊鲵并不知道那些好几代前的老牌高手。

    “很强很强，至少在我小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名动天下。”澹台灭明是真的有点怕了。

    早知道嬴曲水在这里，他根本不会来。

    天下剑圣有很多，每一代都有一位，但是剑圣和剑圣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有的剑圣只有剑主境界，有的剑圣却是宗师境界。

    而嬴曲水恰好就是宗师级别的剑圣，而且还是宗师之中都属于极强的那种。

    “嬴曲水本名早已没人知晓，仿佛他成名之时就是这个名字了，只知道对方一出世就败尽天下剑客，于曲水大河之上一剑断大河，踏入宗师境界。”澹台灭明继续说着为数不多的对嬴曲水的记录。

    那可是大河啊，一剑断流。

    那才是真正的断流，相比正在与卫庄交手的瞎子剑客断水，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父亲不会是怕对方与景翠是一伙的吧？”惊鲵从澹台灭明退后的两步中看出来澹台灭明是打算跑路了。

    “读书人的事能说是跑吗？为父这叫避其锋芒，战略转进！”澹台灭明绝不承认自己是怂了。

    “父亲完全可以不用担心的，嬴曲水前辈应该是来帮我们的！”惊鲵笑着说道。

    虽然不懂嬴曲水和景翠在干什么，但是这么久两个人都没来，就证明两个人不是一路的，甚至大胆一些去想，很可能嬴曲水是秦国派来帮忙的。

    “留在这里，不要去看！”澹台灭明想了想，也觉得惊鲵说的对，于是将惊鲵留在了城楼处，自己则是前往了景氏族地。

    “大河剑意已经毁掉了无数天才妖孽的剑道之路，你的路还长，不要去看，也不要去感受，否则你的路也到此为止了！”澹台灭明虽然离开，但是还是传音给了惊鲵和卫庄。

    嬴曲水最出名的从来不是打败了多少高手，一剑断黄河曲水，而是他的剑让所有见过他出剑的天才路断。

    惊鲵本来还想感悟一下大河剑意来磨炼自己的剑，但是被澹台灭明提醒之后，果断摒弃了这个想法，义父绝不会骗她。

    可是有些人就不一样了，越不让他去做，他就偏偏要去做。

    比如卫庄，比如正在与他交手的断水。

    两个人在剑意爆发之时就第一时间停手，去感受着那宗师高手爆发出的剑意。

    然后……

    卫庄看着手中的鲨齿，他想弃剑了！

    他看到了无数把剑，无数的剑汇聚成了剑气大河，如天倾，如大河奔腾而来，在大河之剑中，他看到了纵横的剑，看到了墨家的剑，儒家的剑，诸子百家，天下高手的剑都在其中，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在剑气大河之中，他提不起一点反抗之心，甚至下意识的想去模仿。

    断水本身就因为言叔虞的剑断了自己的路，现在感受到了大河剑意之后，反而从中找到了破除心魔的剑，气势也在不断的攀升。

    “你当我傻？”惊鲵感觉到了断水的剑意在凝聚，轻飘飘射出了一剑，强行打断了断水的感悟。

    断水双目已失，但还是愤怒的转头面向了打断自己路的惊鲵。

    “让你别看，比感悟，非不听，倒霉了吧！”惊鲵有些恼怒卫庄的不听劝。

    宗师说的话都不听，你以为自己真比宗师强啊？

    卫庄没有回答，他的路似乎真的断了，大河剑意已经让他看不到自己的前路，无论自己再怎么走，都会下意识的去模仿，只能去走嬴曲水的路，无法再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