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感恩的人，再小的恩情也会被记住。

    不知感恩的人，再大的恩情也不会放心上。

    “或许你们认为，言家对孤只有养育之恩，在孤出师之后，言家就已经不管不顾，甚至在并州最艰难的时候，言家也没有像其他百家一样派遣士子前来给并州帮助。”

    言晏看着焰灵姬等人缓缓说道。

    焰灵姬、独孤胭脂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并州初立之时，缺少士子，缺少能够管理一方的官员，而言家有很多士子，却反而不像其他百家一样派遣弟子前来。

    “可是，你们忘了，若是没有言家和虞山书院，当年孤或许连楚国都走不出去！”

    言晏叹了口气。

    当年他和少司命杀了楚国漾陵君，又被楚国捉拿下狱，然后一路遭遇杀手追杀。

    言家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并不是，言家知道他杀了漾陵君后怎么做的？

    言家派出了言叔虞等一众高手，还拉来了澹台家主为他站台，逼迫楚国上下不敢在明面上追杀他。

    为此，言家付出的代价却绝不会低。

    毕竟言家也只是楚国境内的一个地方贵族而已，让楚国放弃对他的追杀，言家暗中必然与楚王和春申君黄歇达成了某种协议，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否则言晏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楚国。

    而后言晏入韩国，在翡翠山庄教学，出任翡翠山庄祭酒，积累了他的第一批政治资本。

    在这个过程中，姬无夜、夜幕和白亦非必然派人来过虞山调查他的身份。

    可是言家却始终承认他是言家嫡系的身份，否则姬无夜、白亦非都不可能让他出任翡翠山庄祭酒，更别说后来能成为韩国的守藏史。

    因为言家为了他，让言叔虞出山，表明了言家对他的重视，也使得他能在韩国，在姬无夜和张开地的竞争中能够选择中立。

    因为言叔虞的出手，让天下人都知道，谁敢杀他，言家就绝对敢找上门报复。

    可以说在言晏还弱小、幼稚之时，言家已经做到了一切守护保护的极致。

    他能在诸侯国中混的如鱼得水，不仅仅是因为他个人能力，也是因为诸侯看的不仅仅是他的个人能力，也是给他背后的言家面子。

    至于他在并州立足，言家没派人前来，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因为言家知道，他们一旦派出嫡系子弟前往并州，那么并州到底是谁的呢？言晏能不给言家这个面子，让一些原本达不到某个高度地位的言家子弟身居高位？

    言家很清楚这些龌龊事，所以不想让言晏难做，选择了不派人前往，不求任何回报。

    若是言晏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只能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老师！”言晏在祭酒的带领下，见到了在虞山养老的廉颇和李牧。

    “很不错！”廉颇很欣慰地用力拍了拍言晏的肩膀，然后也才反应过来，言晏如今的身份已经不支持他这个行为了，伸出的手僵了僵。

    言晏笑着给了廉颇一个拥抱，“老师已经老狠了啊！”

    廉颇有些感动，笑着摇了摇头，“老师都多大岁数了，老不是很正常。”

    “老师！”言晏松开了廉颇，又转头看向了李牧。

    李牧可以说是他这一生最大的投资人，若没有李牧给他的三千武陵骑和云中太守令，也就没有如今的并州。

    李牧看着言晏，悠悠地叹了口气，“老夫对得起并州，却对不起赵国啊！”

    言晏和廉颇都知道李牧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国的灭亡少不了并州的锅，虽然那是赵国自己先去招惹的并州，可是若不是李牧将并州交给了言晏，也就没有后边的事了。

    “赵王自己将一盘好棋打烂，怎么能怪到你头上，你已经给赵国做了最好的计划，你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更没有对不起赵国！”

    “是赵国自己作的！”

    廉颇的暴脾气瞬间起来了，直接反驳了李牧的话。

    这些年他跟李牧一起著书立说，也很佩服李牧的才华，更清楚当初李牧让言晏坐镇云中，镇守北边的目的。

    只是赵国自己小心眼，非要逼得言晏自立，否则并州就一直属于赵国，更是赵国最有利的帮手。

    言晏没有说话，李牧的心结也只能李牧自己去走出来。

    “今日难得团聚，别说这些丧气话！”廉颇也知道李牧的心结难解，主动开口拉着两人坐下，让侍者送上酒水。

    少司命等女子也很识趣的没有去打扰三人的叙旧。

    酒酣正尽兴，廉颇和李牧也自豪的拿出了两人合力所著之兵书，让言晏一起参与，给予斧正。

    言晏也没有谦虚，认真的翻阅起来，当今天下，名将之中，他也属于顶尖层次，自然是能看懂廉颇和李牧所著的兵书。

    让言晏惊讶的是，原本要到百年后才被兵家总结出的兵家四势，居然被廉颇和李牧提前写了出来。

    兵家四势，兵权谋、兵形势、兵阴阳、兵技巧。

    兵之精神，风林火山！

    两个人对前人兵书进行了归纳总结，并且给《孙子兵法》做出了新的注释，纳入了自己的兵书之中。

    更可怕的是，两人还将墨家的城守篇、公输家的攻城篇等百家的经义也兼收并蓄，甚至还包括了吕不韦的吕氏春秋的思想也收入了其中。

    “可惜没能见过魏咎，不能与之探讨一番水师在战场中的运用。”廉颇和李牧有些叹息，觉得这部兵书还不圆满。

    他们两人，一人善守，一人善攻，攻守圆满，可以说天下个诸侯兵种他们都见过，却唯独没见过水师水战，因此遗憾没能将水战也编入书中。

    “魏咎若是知道他的水师水战能被两位老师如此重视，恐怕做梦都能笑醒！”言晏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给这部兵书去矫正了。

    两个人都是当代兵法大家，又费尽心力去编纂，他就算同为名将，也很难从中找出问题去斧正。

    更何况虞山书院的全力支持，让两人著书立说过程中能够轻易的找到诸子百家各家的经籍来吸纳入其中。

    更有虞山书院的大儒们帮着归纳总结润色，让兵家四势提前了百年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