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独他,人如其名。
平平无奇,又唯唯诺诺的活到了现在。
想到这里。
大嫂刘氏,终究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是为娘的,对你不起啊,平儿……”
商知平不清楚母亲为何要哭,只害怕的以为是不是自己淘气又不听话了。
所以,哆嗦着上前,就对着刘氏跪下。
也跟着泪眼婆娑的说道。
“母亲,儿子愚笨,学不好书,惹得母亲难受了,都是儿子的错,请您责罚。”
那样子,看得大夫人刘氏又是一阵悲恸。
事到如今,便是她有心去纠正,似也无力了。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一如过去这许多年的日日夜夜。
那哭声,久久的回荡在拂秋院中。
上下伺候着的奴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因为屋外门口站着一动不动的商霁。
他原本满身的怒意,打算上门来质问一二。
却在门口听到大嫂与侄儿的对话之时,彻底的没了脾气。
将心比心。
若他换身为大嫂。
夫君死的时候,她尚且只是二十出头。
又能否护住幼儿,在这大院里头过安生日子呢?
他在外,尚且遭遇了各种离奇之事。
若非多年来,外祖父的精心培养,外祖母的用心照顾。
他也不见得能活到今日,并挣下这份功绩来。
所以,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大嫂,将大哥唯一的孩子养成了这般模样呢?
闭眼深吸一口气,他终究还是选择了离开。
走的之后,连地上的落叶都没有惊动。
本打算抬步回熙棠院的,却不知怎么的,走到了含漪院的门口。
想了想,商霁还是跨了进去。
一进门。
就看到了雪娘在屋中的明窗之下,正静静的绣着一副花开并蒂。
针法怎么样,商霁瞧不明白。
但她专注的神情,还是让商霁心中的复杂情绪,多了几分舒展。
咳咳,两声。
雪娘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商霁,眼露惊喜的就说道。
“六哥,你怎么来了?”
她们才从熙棠院离开没多久,怎么人就追过来了。
她将针线都规矩的放在盒子中,而后就起身走到了商霁面前。
瞧着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雪娘就明白了大概。
颇为聪慧的问道。
“六哥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嗯。”
“坐吧,我让嬷嬷去泡杯茶来。”
“好。”
雪娘话音刚落,那在旁边伺候着她的葛嬷嬷就起身退了出去。
走之时,还将她身边的贴身小丫鬟春宁也给带走了。
屋子中,只留了兄妹二人说话。
商霁面色严肃,张开就问道。
“你方才说,二嫂刻薄大嫂和平儿,是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雪娘就叹了口气。
她虽年纪不大,但长在这样的人家之中,该知道的也不会少。
尽管大嫂刘氏将她保护的很好,可她也是顾氏夫人所出。
心思单纯,不代表脑子蠢笨。
所以,有些话她自然是听得明白的。
语气带着三分怒气,又掺杂了无奈的说道。
“咱们这国公府里头,除了六嫂不大惹事外,谁人没在大嫂面前说过些难听话,尤其是报桃院的二嫂和三嫂。”
“她们妯娌俩可是卯足了劲儿的要针对大嫂。大约是眼红母亲将嫁妆都留给了大嫂吧,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只是来旁敲侧击的想打秋风,见大嫂手紧不肯松银钱出去,就开始疯言疯语的说了。”
提到这里,雪娘也是气愤的厉害。
可无奈她一则年纪小。
若是真的和两位嫂嫂起冲突,只怕是名声要受损。
二则她也骂不出那么多拐弯抹角的地头话来。
所以每次都只能跟在大嫂身边,你你你个不停。
多少次了,她们被欺负的回不上嘴。
所以,久而久之,大嫂刘氏就养成了愈发维护她和平儿的性子。
想到此处,雪娘委屈的落了泪。
“她们说什么了?”
商霁明显是按压着自己的怒气!
三房的这两个孙媳妇,还真是不知死活的厉害。
连他们正经八百的长孙长媳都敢如此对待。
当真是吃准了他这一去回不来吗?
眼中的冷意愈发明显。
雪娘只是坐在他旁边,都感受到了,于是歇了歇哭意就继续说道。
“最开始是说大嫂手黑,霸占着母亲的嫁妆,就是要留着给平儿娶媳妇用,还曾经用这话来离间我与大嫂的情份。”
“可她们却不知,早些年母亲单独留给我的嫁妆,大嫂都收的好好的,且把礼单送了过来,我仔细看过了,里头不仅有母亲留下的,更有大哥大嫂给我的京郊好几百亩的良田,和一万两银票。”
“我拿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就知道,大嫂是如何待我的了,怎么可能被她们挑拨离间了去。”
说着说着,气愤上了头。
抹了抹眼泪就继续痛诉说道。
“见我这里下不去手,她们就开始说平儿,说他都八九岁大小了,还是如痴儿一般,文不成武不就的,都是怪大嫂不会养孩儿,还用承明院四嫂家的儿子来说事。”
“没得把大嫂气哭了好几次。”
“六哥,你是不知道这妇人的嘴有时候比刀剑还要利些,大嫂娘家也是清流人家,怎么可能骂得过她们几个!”
随后雪娘冷哼一声。
眼中泛起了恶狠狠的仇视。
“她们还说,说咱们东苑的人都不吉利,大嫂克夫,六哥克妻,我指不定也是个孤寡一生的下场……”
“而这些,都是因为……因为顾家杀戮太重,所以才会导致我们这些顾氏夫人所出之子女,个个都没好结果……”
雪娘说完这些的时候,一时间心绪难平。
委屈的趴在桌子上就哭了起来。
商霁静静的听着,并未表态。
但眼中的冷意已经是直达心底。
若是三房的那两妯娌站在面前,只怕此刻已经身首异处了。
骂人就算了,连顾氏一门的忠勇都敢绕在里头一块骂。
简直是嫌自己命长。
他既然回来了,那就不会让这些人再过好日子。
没得脏水都泼到他们头上来了。
一屋子的人还要忍。
过去是没个主心骨撑着。
大嫂为了平儿和雪娘的安全,不得不隐忍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