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众人更是心惊。
云震嵘?
这不太可能吧?
当初出了那件事,云震嵘也曾悲痛欲绝,将自己关在房内两日。
再次出来时,头发都白了许多,苍老无数。
明明他自己痛心疾首,却还是说,原谅瑜君,愿意照顾两个孩子……
这些年来,云震嵘将傅瑜君照顾得很好。
即便傅瑜君瘫痪在床,也不曾有半丝懈怠,让傅瑜君容颜也保养得极佳。
云震嵘还常常去床边,一坐就是一整日。
云震嵘得知云惊凰身份真相后,和他们一样,天天在丞相府里打理重装丞相府,就想着接云惊凰回府……
云惊凰知晓他们不信,许多事还需时间,给他们埋下个种子就行。
她转而说:“你们不是想弥补我?
我要求你们把对我的好,全数转到云初鹭身上,给予她十成的关心!”
这也是她今日坐上傅家马车的原因。
傅家虽然不曾亏待云初鹭,但到底是桩丑事。
傅家人男子都只娶一妻,个个身正骨傲,心底其实多多少少是对云初鹭不太亲近的。
只要云初鹭不受欺负,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他们便觉得足以。
云初鹭又太过敏感,怎会感觉不到他们的疏离,导致她即便回了京城,依旧像是无家可归、无处落根之人。
是所有人的冷慢、轻待、鄙夷、欺辱,加上帝长渊的欺骗,才一步一步让云初鹭前世走入绝境。
最后被帝长渊利用,害死宋燕时,她自己也死在那乱箭之下……
云惊凰想着,就再次强调:
“若你们不信我,做不到我说的话,那你们日后便不必出现在我与初鹭面前!”
信任都没有,何谈其他?
傅崇坚立即道:“凰儿不气,你说的外公信!你想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傅云燃:“若真有人欺负云初鹭,我傅云燃第一个不放过!”
傅司霆也表态:“你今日所说之事,我会去调查。一旦有证据,我傅家要云震嵘死!”
森冷的话语里已是杀气。
云惊凰稍微松了口气。
沿途,她购置了许多物品。
傅盛临连忙跟在其后,硬是抢着帮忙付银子。
云惊凰拗不过。
最后、他们的马车后,跟了好几辆马车,全数拖着物品……
丞相府门口。
一个穿着白色衣衫的女子,提着个手提宫灯静静站着。
那宫灯是宝石制造。
小时候在傅家送去江南的所有物品里,云初鹭最喜欢这个手提宫灯。
因为据说这个灯,常伴母亲夜读。
因为即便黑暗时也会发着光,从不会熄灭。
她怕黑,怕人,走到哪儿就提到哪儿,感觉心里会安定许多。
此刻她就站在那里,周身是大家闺秀般的文秀,亭亭玉立,气质出尘。
发着微弱荧光的宫灯,又为她增添了几分仙气。
但没有人注意到,她手心间全是薄汗。
门口的管家在骂:“说了不准进去就不准进去,你还听不懂人话吗?在这儿干杵着做什么?
一个野种,赶紧滚!”
云初鹭也想走。
之前带她回来的宋公子有事离开。
那侍卫也死活进不去,被说是不允许插手丞相府家事,不得不离开去找宋公子禀告。
就剩她一人在这里站了大半天。
管家骂了太多难听的话。
可回京时,养大她的婶婶说:
“初鹭啊,记住,你母亲是辅国公府之人,你父亲是丞相。
你不仅代表你自己,更代表着辅国公府、丞相府。端庄、得体,是所有名门贵女该有的姿态。”
从小,婶婶也尽心尽力教她各种礼仪。
所以即便她害怕……想走……她也只能站在这儿,努力表现出不在乎的模样……
管家跟了云震嵘多年,当然知道当年的事,更是骂:
“丞相好心,丞相什么都能忍,但不代表你们自己没有一点廉耻之心、自知之明!”
“你知不知道,当年是你母亲红杏出墙、背叛了丞相,才生下你和你那个野种弟弟!”
“你那个野种弟弟怎么没回来?莫不是死在外面了?”
“死得也好!就应当死!”
“我要是你这种野种,我都无颜面在这世界上生存!”
“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早该溺死!还回来污这丞相府的门楣做什么!”
云初鹭提着灯笼的手攥得紧紧的,看似端站,但眼眶一片绯红。
从小,人们就说那里不是她的家。
叔叔婶婶虽然善待,但那个老祖母……
她以为回了京,会有母亲……会有一个家了……
可到底……她云初鹭是从来不曾有家的……
“喂!说你呢!你还站着做什么?真不知羞吗!”
“还是打算凭借着你这楚楚动人的美貌,也像你母亲一样勾引男人?”
管家越说越来劲儿,鄙夷嘲讽道:
“啧啧,好大的狐骚味,来人,赶紧给我泼水冲洗冲洗丞相门前!”
伴随着管家的命令,真的有人提了水来,提桶就要朝着云初鹭泼去。
“住手!”
一道冷硬的声音响起。
是一辆马车行驶而来。
坐在最边上的傅司霆第一个飞身下马车,大手一挥。
顿时、“咚”的一声!
管家和那几个护卫顿时摔倒在地。
“哗哗!”
那些水反倒泼了他们自己一生。
“欺负傅家血脉,找死!”
傅云燃也下去,手中一堆破锦弹丢过去。
“砰砰砰!”
一堆人被炸得衣衫破裂,全身是烫伤。
他们狼狈的老去,个个神色瞬间惊怔、害怕:
“傅……傅家公子……”
云初鹭也转眼看去,就看到五个公子从马车上下来,并排而立。
华服锦衣,面容精致绝伦,周身是寻常人不能及的尊贵、傲骨。
是傅家的哥哥们……
婶婶曾经说过:“你的那些哥哥们啊,是人中之龙。
总之你一见到他们,就会知晓他们是你的哥哥……”
是啊,他们是傅家血脉,堂堂正正、干干净净的傅家血脉。
而她……
至今连她的生父是谁都不得知……
老祖母说过她:“看到他们,你可识趣点离他们远点!
就你这样的野种,别脏了傅家!你这种腌臜货色,怎配靠近傅家人!”
云初鹭提着那小小的宝石灯,脚步不着痕迹地往后退,整个人变得无比拘谨。
可就在这时、
有一道红色身影快步朝着她走来,拉住她的手。
“初鹭妹妹,总算见到你啦!”
那手好温暖。
声音也好甜好甜。
本来想后退的她、硬生生被那手拽着,让她安定地立在那里。
云初鹭抬眸看去,就看到一张笑容灿烂又明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