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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4章 傅圣礼番外
    大雪夜。

    万籁俱寂。

    清冷如佛子的公子外出游历归京途中,不慎感染风寒昏迷,摔下洁白的骏马。

    女子将其扶着步行数里路,总算送至医馆。

    后来,那个圣洁如神明的公子,为她赎身、给了她一大笔金银。

    是啊,他是不染尘埃的世间第一君子。

    她虽只是艺妓,却也是风尘之女。

    两个人,终究不是一个世界。

    她以为她会永远那么默默地瞻仰他,却未曾想,发生了那种事,他被天下口诛笔伐,万众唾弃,被家族逐出族谱,暴尸荒野。

    是她将其尸骨火化,把那骨灰做成吊坠随时挂于胸口。

    她开始远离纸醉金迷的京城,向来爱好打扮的她穿上粗布麻衣,去了偏僻的乡下,兴建学堂。

    只因那公子在世时说:“愿世间所行百里可见学堂、贫穷乡间书香弥漫。”

    她就那么带着他的骨灰去了贫苦之地,贫酸苦楚一生…………

    书房里。

    傅圣礼送走云惊凰后,开始打开她所给的锦囊。

    里面竟是一个风花雪月的故事,主人公是他。

    文字写得十分生动,栩栩如生,让人声临其境,感觉到女子的凄苦、可怜,令人无比动容。

    只是……

    那个女子,他为其赎身之后,几乎再无往来。

    未曾想……在他不知晓之处,她竟那般至死不渝?

    傅圣礼其实不信,但出于君子之道,他也想起那个大风大雪的夜。

    女子明明没有什么力气,还拖扶着他走那么远。

    他到底还是想去看看。

    当洁白不染尘埃的骏马、带着傅圣礼到达国色天香时,却见那里已经关闭。

    有人说:“早两个月前,姒媚娘就已将此处关了。”

    原来那时候,他们去了西洲,杳无音信。

    京中众人都说他们傅家公子,全战死在西洲的战场。

    姒媚娘便关商铺,真的去了贫瘠的乡下。

    傅圣礼赶到乡村时,已经是深夜。

    墙壁掉泥的房间里。

    昔日穿金戴银、打扮绝美的姒媚娘,早已换上朴素的粗布麻衣,在书桌前认真看书、备课。

    当初她以为傅圣礼死了,开始兴建了这个小学堂。

    后来傅家人全都凯旋归来后,她已经舍不得关掉学堂,还是回到了这个小乡村。

    村庄里十分安静,隔几里地都没有人。

    可这个时候,门忽然被撬动。

    几个五大三粗、肥胖的男人忽然走了进来。

    姒媚娘立即戒备地往墙壁上靠,惶恐地问:“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男人们看着她绝美的脸,尤其是朴素衣衫下那傲然的身材,皮肤又白又细腻,容色倾城。

    那是村庄里从没有过的。

    他们无一不是眼神发光,满脸猥琐:“我们要做什么,你不是知道了吗?”

    从她来得第一天起,他们就已经想入非非。

    “听说你以前是个妓女,来这村庄就是想找男人的吧?”

    “我们可是来满足你的。”

    一群朝着她靠近。

    “别……你们别过来!”姒媚娘抓起砚台、笔等丢过去。

    唯独没有抓那些书。

    那些书是她辛辛苦苦买到的,一旦毁了,以后就没法继续授课。

    可不论她怎么躲,一个女子,怎么能是五个男人的对手。

    很快,他们将她压在床上。

    姒媚娘用力挣扎着,反抗着,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她眼里流出悲愤绝望泪水。

    来到乡下后,处处不适,墙壁掉泥,屋顶漏水,她全都能一一处理。

    自己生火做饭,砍柴,手上早已经留下无数疤痕。

    但她从不觉得后悔。

    和他生活在这个世间,与他做着相同的事,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可是今晚……她注定要毁了么……注定要变得肮脏不堪吗?

    不!

    她脑海里想起那个一身洁白的公子,他清贵如玉,宛若天上圣人,始终浸在光泽之中。

    她本就已经泥泞不堪,还要变得更加满身狼藉恶臭吗……

    姒媚娘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忽然抓到了床头的一把剪刀。

    嚓!

    嚓!嚓!

    一下接着一下挥过去,瞬间伤到了好几个男人。

    有的脸被划伤,有的眼睛被戳瞎,有的身体被捅了个窟窿。

    “啊!臭婊子!给你脸你还不要了!”

    “敢伤老子,老子要你死!”

    有男人暴怒地提起一个巨大花瓶,“砰!”的一声巨响,重重砸向姒媚娘的头。

    姒媚娘的额头顿时鲜血如注,汩汩流淌,倒在了凌乱的床上。

    众男人相视一看,到底是村民,以为背负上了人命,拔腿就跑。

    而姒媚娘倒在血泊之中,鲜血一直流啊流……染红了被褥,染红了整张床。

    她身上的衣服还衣不蔽体,凌乱不堪。

    不知道为何,她恍若看到很多画面。

    看到那个如圣人般的公子真的出了事,她也有过此遭遇……

    但是她活了下来……会有村里的老中医路过,救了她。

    恢复以后,她还是没有害怕,继续做着支教授课之事。

    只是她自己用匕首划破自己的脸,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疤,让男人看了就嫌恶心。

    不论春夏秋冬,总是穿着厚到极致的衣裳,裹得严严实实。每天夜里,总是会把门堵上重重的柜子,床头总是放上锋利的匕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一夜,都是在极致的恐惧中睡去。

    白天,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坚持授课,直至年老色衰,苟延残喘……

    怎么会看到这些呢……是她快要死了出现的幻像吗……

    傅圣礼寻路赶来时,就看到满屋尽是鲜血。

    那个女子正躺在床上的血泊之中,周身是血。

    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甚至露出……

    傅圣礼一向神圣儒雅、不沾世俗的眉宇间,倏地一皱。

    “姑娘!”

    他进去想抱她就医,却发现手也不知往何处放。

    又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才抱着大步离开。

    回到傅家,立即让人前来帮忙医治。

    额头破了很大一个窟窿。

    她竟真的去了乡下开学堂。

    他去得早,尚且如此。

    若是他没发现,她往后的几十年、是在何等痛苦中度过?

    在傅家的精心照料下,姒媚娘总算恢复、醒来。

    就见那个一身洁白神圣的公子,正站在门口。

    “傅七公子……竟然是他……”

    傅圣礼走进来,见她醒了,道:

    “姒姑娘,我为你寻了几个品行佳善的男子,你可择一人成婚。”

    他这些天想了许多。

    他对姒媚娘并没有什么感情,也不忍再看她自己独自一人在乡间。

    为今之计,便是为她操办婚事,让她此生不再那般孤独终老。

    姒媚娘眼皮颤了颤,却明媚一笑:“好啊,多谢傅七公子。”

    她与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从来不敢肖想什么。

    傅圣礼,就真的开始操办她的婚事。

    可……

    此刻傅家书房,傅老爷子和傅明琅、傅玄璃等人全在感慨万千。

    因为云惊凰早就料到自己这个七哥不食人间烟火,无心情爱,一心去行书教之事。

    若是不管,怕是这辈子都游历去外,四处兴建学堂,孤独终老。

    所以她将傅圣礼和姒媚娘的话本子,分别还给了家人们一封。

    此刻傅老爷子看着,抹了把浑浊的泪水:

    “世间竟有人如此爱那冷疙瘩!

    都不知怜香惜玉的人,怎么配!”

    傅瑜君担忧道:“姒姑娘为他毁了容,还被好几个男人看了身体。即便再嫁,日后夫家恐怕定然是会欺辱她。”

    傅司霆:“圣礼必须对此事负责。”

    傅骁寒:“我这便将他打晕扔床上!”

    傅盛临看他一眼:“男女之事,打晕就行的吗?”

    傅玄璃妖娆的红唇一勾:“此事交给我便行。”

    于是。

    当夜。

    傅圣礼去送药时,忽然感觉全身发热。

    他准备离开,可房门竟然被人从外锁上了。

    而那个美艳绝代的女子,亦感觉全身不对劲。

    她太清楚这是什么,她想控制住自己,但对方用的药量太猛,让人很快就丧失意识。

    她看到撑着走到桌前的男人,摔碎杯子就要朝着身体上划,企图用疼痛遏制。

    “七公子……”

    姒媚娘连忙叫住他,她摇摇晃晃地扑过去,抓住他的手。

    “我帮你……你别这般……我……我的手……是干净的……”

    包括她的身体,包括她整个人,虽然是青楼花魁,但从未接过客。

    她对那些事了解许多,手往傅圣礼身体上放……

    可一向洁身自好的男人,怎可接受这等事情。

    “姒姑娘,离我远点。”

    他伸手推开她,依旧拿着那瓷器片。

    姒媚娘不忍心,夺走了他手中的利器。

    “公子……相信我……我不会让你负责,不是真正的……事后……也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她鼓起勇气抱住男人,不让他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事。

    明明她自己亦很难受,全身如同火烧,可她还极力逼迫自己保持着清醒,去帮他纾解……

    傅圣礼起初还有意识,可药物之烈,以及女子那主动……彻底吞噬他的理智。

    视野里,女人的脸很美很美,如同妖精,紧贴着他的身材更是丰腴……

    再次恢复意识时,他已躺在床上,身上衣衫纹丝未乱。

    而那个女子,不在了。

    “吱嘎”一声,房门打开。

    是傅玄璃难得一脸沉重地走进来。

    “七哥,我真没想到你那般抗拒……也没想到你们两人那般能忍。”

    傅圣礼意识到不对劲,坐起身环顾房间,问:“她呢?”

    “姒姑娘,她走了……”傅玄璃有些内疚。

    昨夜因为傅圣礼太过抗拒她的靠近,姒姑娘用手帮傅圣礼后,自知自己这样的存在,就是玷污他。

    她用那瓷器片划破自己身体无数伤口,竟硬生生砸破后窗离开了。

    起初他们听到动静,只以为是两人太激烈,并没有发现不对劲,直到今早……

    傅圣礼忽然隐约忆起昨夜,她说:“事后……也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所以那时候,她就已经决定好离开。

    傅圣礼心中感恩且愧疚,只让人找,想找到后给予她补偿。

    但那个女子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踪迹。

    如她所言,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她是唯一知情之人,所以她消失了。

    傅圣礼起初觉得自己不在意,但一向不谙情事的他,午夜梦回,总是无数次在梦魇之中,梦见那个柔软的女子帮他……一次又一次……一夜又一夜……挥之不去。

    再次遇见。

    是他去一个偏远的山林村庄实地勘察,想建新的学堂。

    他一袭白衣,身后跟着一堆乡民,对他众星捧月。

    无论何时,他像是永远那么儒雅圣洁,清心寡欲。

    直到……

    村庄乡道的转角处,一棵巨大的老樟树下。

    一个粗布麻衣的女子抱着几本书,领着几个孩童有说有笑地从转角处走来。

    男人一向禁欲的眸色,忽然有了变化。

    那夜无数纠缠,在脑海里浮现。

    喉结,无声滚动。

    而女子的身躯也倏地僵硬在原地,脸颊一片绯红。

    【儒雅佛子,似乎动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