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蜷缩在后车座上,寂寞如雪,还很伤心。
伤心的是,它都闻到祝夏的味道,它只是不会说话,否则就说出来了!
为什么他们还是要把它关在车里?为什么不能让它出去?
它真的很想找到祝夏啊!
希望越想越难受,难受得都快要掉小珍珠了。
它委屈地把蛇头塞进蛇尾里。
不想看,不想听,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幻想着跟祝夏见面的美好画面。
就在这个时候,车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顾一鹭的声音传了进来。
“你刚才是不是闻到祝夏的味道了?”
希望猛地抬头,一双硕大的眼睛盯着顾一鹭,目光灼灼。
也得亏顾一鹭和它相处了五年,要不然被它这样盯着,肯定会害怕到眼前一黑,甚至昏厥。
顾一鹭见希望是这个反应,便知道他说对了,“行,你下来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希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让它下去吗?它真的可以自由活动吗祝夏?
“怎么,让你下来的时候你反而不想下来了?”顾一鹭装模作样要关车门,“那我走了。”
希望听到这话,连忙游行下车,生怕顾一鹭真的把车门关上,而它又被关在里面。
希望在车里的时候还不觉得,等它下了车以后,才能看见它的身体又长又壮。
巨大的蛇尾在空中摇摆出一个弧度,阳光洒在上面,泛起华丽的光泽。
正常人在白天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惊悚,仿佛自己陷入什么恐怖片画面当中。
但是目前这个情况也不能考虑那么多,毕竟涉及到祝夏有没有回来的问题。
当这个问题摆在眼前,那么其他一切都可以成为将就。
希望顺着祝夏的味道一路来到平安所在的位置,它们这下算是汇合了。
希望和平安之间的交流没什么问题,它们就祝夏的味道这一点达成统一,确定祝夏就在这附近。
但平安告诉希望,它在周围都已经检查过了,但是没有发现祝夏的踪迹。
每一家里面都有祝夏的味道,却没有真正和祝夏存在直接关系的东西。
希望觉得很奇怪,它还想再去查一圈。
但它刚转身要去第一家,第一家的人就出来看见它。这家的女主人当时就尖叫一声,然后身体往后栽倒在地。
而在女主人后面的是男主人,男主人看见女主人晕倒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他刚探出一个脑袋来,看见外面的希望后,也随之晕倒。
希望:“……”
其他人:“……”
就希望这样,让它再去别人家里探查一番?那还是算了吧,还是让平安去就好。
于是,两辆车都开到这里停下来。
所有人都在车上休息,就连说要到村长家休息的苏羽白,也趁乱留在这里。
好在他们这次出来准备得很充分,也提前考虑到可能会在外面住宿的情况,所以也带了帐篷和睡袋。
“这不是带了睡袋吗?为什么刚才还说不够睡?”苏羽白愤怒地瞪向凌烈皇。
凌烈皇也一副老油条的样子,吊儿郎当地说:“忘记了,不行吗?你脑子里会装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吗?脑容量都不够了。”
他都这么说了,苏羽白还能说什么?
只能在整理帐篷的时候,趁凌烈皇不注意就撞他一下,差点没把凌烈皇撞得跌倒在地。
凌烈皇当时没有什么表现,但是过了半个小时,他趁苏羽白不注意的情况下,偷偷绊了苏羽白一下。
偏偏苏羽白还真就一点都没有注意,居然真的被凌烈皇这下给绊倒了!
整个人以狗吃屎的状态栽倒在地,显得非常狼狈!
苏羽白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但也难掩身上沾到污渍,本来很帅的白色外套,也不能再看,十分狼狈和滑稽。
“凌烈皇!”苏羽白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如果这个时候他手下在的话,一定会非常震惊。
因为苏羽白不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不是一个会说脏话的人。
虽然他从五年前的阳光开朗大男孩变成如今的成熟模样,但也只是成熟,没有变掉本质。
可这样一个稳重成熟的男人,竟然会被这点小事逼得爆粗口,手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
凌烈皇见苏羽白生气了,非但没有赶紧认错,反而还贱兮兮地冲苏羽白做鬼脸。
凌烈皇越是嬉皮笑脸,苏羽白就越是生气。
两人年纪加起来都快五十岁,但此时此刻,竟然迎着夕阳开始追逐打闹。
根本就不像在外面运筹帷幄的重要人物,倒像是青春年少时,在校园里因为一件小事就闹个不停的未成年。
凌烈皇和苏羽白都打闹着跑远,原地便只剩下谢景、靳律和宋时真三人在干活。
而谢景的动作是他们三人里面最慢的,而且他干着干着总是会偷偷摸鱼,去做点干起来有意义其实根本就没有意义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里真正在干活的人,只有靳律和宋时真。
当谢景再次去摸鱼的时候,宋时真瞥了他一眼,和靳律两人撑开伞面后,宋时真又看了靳律一眼。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完全不需要语言,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彼此想说的话。
“让他们去吧。”靳律专心干手上的事情,“这也是让他们发泄的一种方式。”
靳律说得没错。
自从祝夏“自爆”空间以后,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仿佛压着一块巨石。
即便大家都不相信祝夏会死,也坚信祝夏总有一天会回来,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年接着一年的过去,祝夏却依旧杳无音信的情况下。
他们的内心也会有说不出来的悲伤在蔓延。
他们之所以会变得越来越成熟,不仅是因为工作的劳累和辛苦,也因为没有祝夏在的时候,没有祝夏在的地方,就没有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们将情绪掩藏在心底的最深处,除了午夜梦回时,才会将压抑的情绪散开,旁人根本不可能看见他们的真正情绪。
但是今天,在祝夏曾经“自爆”过的地方,凌烈皇能和苏羽白这样丢下所谓的成熟和理智去追逐打闹,这对于他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宋时真也想明白这个道理,于是没吭声,默默和靳律一起干着手上的活。
本来谢景在旁边不干活也就算了,宋时真也想明白是情有可原。
但是没想到,谢景非但自己不干活,他还要来骚扰宋时真。
宋时真不理他,他也没有放弃,一直在宋时真的雷区上反复蹦跶。
宋时真刚把一个东西扎好,他就偏要来手贱,把东西拆开或者损坏。
宋时真刚把伞面下的小桌子布置好,他非要来这里坐一坐,把刚布置好的桌椅板凳全部弄乱。
宋时真是个有点强迫症的人,被谢景这么一搞,就算他再不想介意,也得介意了。
“你不想做事可以,但你别捣乱。”宋时耐下性子,还算是好脾气地说道。
但是谢景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嘴角勾着痞坏的笑意,下一秒,又去手贱弄宋时真刚收拾好的东西。
宋时真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直接将一个盘子朝谢景砸过去!
这五年,谢景每一天都没有落下训练,他的身手非但没有比五年前弱,还比五年前更强。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这个盘子,接住了还要反过来恶人先告状。
“你怎么能随便乱扔盘子?虽然我们华国现在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也不再是末世时候那种缺少资源的情况。
“但盘子还是很珍贵的,普通人家说不定都买不了这么多盘子,你却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把盘子砸掉,你也太浪费了!”
宋时真是真的被谢景气到,胸膛都在不断起伏,最后甚至被谢景给气笑。
他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来表明他到底有多生气。
小桌子上一共有五个盘子,第一个盘子刚才扔出去被谢景稳稳接住,宋时真拿起剩下的四个盘子,一个接一个扔出去。
每一个盘子扔出去的间隔都不超过两秒。
十秒后,只见谢景就跟表演杂技的演员一样,他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接住一个盘子,就连嘴上都叼了一个。
谢景将盘子拿下来收好,刚想问宋时真“玩够了吧”,却没想到宋时真又从车里拿出十几个盘子。
这些盘子都是宋时真自己带来的,谢景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
就像他刚才说的,虽然现在做盘子的资源没有以前那么稀缺,但宋时真一下能拿出这么多的好盘子,也能说明他在华国的地位。
“没想到我的盘子还能用来训狗。”宋时真皮笑肉不笑,他很久都没有再毒舌了。
但重新启用这个技能,还是那么得心应手。
“既然你这么想当狗,那你就接着吧!”话音刚落,宋时真就将怀里的盘子一个接一个朝谢景扔去。
谢景一边骂一边接,本质上是玩得不亦乐乎。
靳律看着宋时真和谢景两人,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然后又低头去干自己手头的事。
靳律是这些人中年龄最大的,他也不是因为这五年才沉稳,他一直都很沉稳。
所以从始至终,只有他的心态最平静也最稳定。
等靳律把剩下来的事情都做好后,天色已黑,凌烈皇和苏羽白回来,宋时真和谢景也将盘子全部重新收拾了一遍。
平安和希望一直都没有挪窝,它们一直在原地守着。
仿佛他们只要在原地守着,就能等到祝夏出现一样。
吃饭的时候,顾一鹭给希望喂食,谢景给平安喂食。
当顾一鹭看见平安吃的东西和希望差不多多以后,心里莫名产生一种不平衡感。
“为什么它们体型悬殊这大,吃的东西却一样多?希望,你怎么回事?你应该吃的比平安多才对!”
这个时候,希望已经吃饱了,不想再吃。
但顾一鹭却硬是要往它的嘴里再塞肉,它死活都不肯张嘴,很倔强,顾一鹭也很倔强,死活都要往他的嘴巴里塞。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而旁边,谢景给平安一块生牛肉,平安一口叼住,很快就咽下肚。
顾一鹭看见平安吃得这么欢,而希望却在闭嘴不想吃,就气不打一处来。
希望也很委屈。
为什么平时嫌它吃的多,这个时候又嫌它吃得少?
那它到底是吃的多还是吃的少?
但不论到底是多还是少,它现在真的都吃不下去了。
大家围着火篝一起吃东西。
五个男人不怎么说话,其他人的话倒是不少。
梁家姐弟一直在好奇,平安和希望都在这里,到底是不是代表祝夏也在这个村子里?
他们也去问过其他村民,但是都没能撬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他们目前能做的只有等。
此时此刻,祝夏正在隔壁村子里跟着一位老奶奶学习怎么制作美味的面食。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吃这个,要不然也不会跟我这个糟老婆子学到这么晚。”老奶奶笑得满脸皱纹都聚到一起,非常和蔼可亲。
祝夏已经和老奶奶混熟了,抱着老奶奶的胳膊笑道:“奶奶,不要这么说自己,你哪里是糟老婆子?
“你明明就还很年轻,你做出来的饼子全世界都没有比你更好吃的。”
小厨房里被温暖的黄色灯光氤氲,气氛柔美好。
祝夏和老奶奶两人忙碌在热气腾腾的大锅灶前,充满生活的气息。
祝夏不会想到,今夜她没回去,会让那么多人都彻夜难眠。
深夜,天色已经深黑。
末世结束后一年,电基本已经恢复,但是光污染远远没有以前严重。
此时众人身处农村乡下,简直是一点光污染都没有。抬头就能看见绚烂璀璨的银河,美丽夺目。
这个帐篷顶部是透明的,大家躺在帐篷里面就能看见银河。要是正常人出来玩看到这种场景,肯定很快就能迷晕在这片星河里,美美睡去。
但没人能睡着。
在这片祝夏可能生活过的土地上,在祝夏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氛围里,每个人都按捺不住心里的期待和隐隐的激动。
他们都想第一时间看见祝夏。
他们都舍不得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