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正想法子给胡香儿看眼睛之际,一位不速之客却主动找上了胡家的门——那位被临时抱佛脚给田老汉看病的老大夫。
老大夫自己找去了田家,说要回访。老太太给了他那么一大块银子,他的售后服务得保障好。
当看到田家人拿出的人参后,老大夫差点没直接动手抢。他认认真真给田老汉检查了一遍,得出病情大好的结论,被田家人奉为上宾。
后来旁敲侧击得知老太太的孙女眼睛看不见,更是毛遂自荐要来胡家给胡香儿看眼疾。
正好田家兄弟要来胡家的木工厂做工,老大夫也跟着一起来了。
当看到不同于田家的青砖瓦房,老大夫心底直呼这趟来对了!
人家是来治病的,老太太也不好往外赶人,但对于这位老大夫的医术心存疑虑。
检查完毕,不同于其他人的摇头,老大夫却道:有得治,有得治。
这,真不真啊?
老太太对这位老大夫的印象可不是医术如何,而是“伸手大方”。
伸手便是五十两银子的诊金,便是太医也没他这般昂贵。
田大哥说他医者仁心,老太太则觉得他是见钱眼开。
这回主动寻上门,医治为假,赚钱为真。胡香儿的眼睛被那么多人判定无可恢复,老太太心里也有了准备。结果老大夫一来,看一眼就说能治。别是一个骗子吧?
老太太眼中明显的疑虑刺激到了老大夫那颗脆弱的心脏,他大骂老太太找来的都是一群庸医,别说胡香儿这般轻度眼疾患者,便是重度眼疾患者他都治好了无数个。为了彰显自己的医术,老大夫这回不再见钱眼开,他要先治疗后收费,若是无法让胡香儿恢复光明,他分文不取。
一会儿是见钱眼开的老大夫,一会儿是正义凛然的老大夫,老太太都有些搞不清他到底意欲何为。
但不收钱啊……
对,不收!
老大夫和她杠上了,谁都不能怀疑他的医术!
哦,那就治呗。
老太太倒是无所谓,就怕老大夫医术不精,到时候丢了脸还没了钱。万一气急攻心,他们胡家可赔不起。
老大夫没因医术不精气急攻心,差点因为老太太的话气急攻心。
看在他有所求的份上,老大夫忍了这口气。
他大手一挥,写下保证,若治不好胡香儿的病,他分文不取,所发生的一切晕厥皆与胡家无关。
老大夫越是如此,老太太越怀疑他别有用心。
若不把话说清楚,老太太才不管他医术如何,当即就要把人“请”出去。
“哎,哎,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老大夫也是被老太太搞没了脾气,他已经拿出最大诚意,不过想救个人罢了,怎么就这样难?
老大夫单手抓住门板,不肯离开。他想一个老太太能有多大力气,他死赖着不走,她还能将他抗走不成?
诶,他居然猜对了!
老太太单手将他扛起,都没怎么费力就将人扛出了胡家门儿。
老大夫一阵晕眩,神情却尤为激动。顾不得自己的处境,他按住老太太的胳膊,激动地问:
“你可是天生神力?”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老大夫知道这世上总有人异于常人。
古籍传闻,身怀神力者力拔山兮气盖世。他从医多年从未见过,但眼前的老太太所展现出来的力气,却让他有种拨开云雾见日出的明朗。
“老太太?”
“老夫人?”
老大夫换着称呼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得到老太太的回应。
“老……”他顿了顿,换了个称呼:
“妹子!”
老太太稍有停顿,但也仅是稍有停顿,又继续将他扛到门外放好。
毕竟叫她什么的都有,但叫她“妹子”的人还是第一次见着。
出了胡家门,老太太扔下老大夫就要关门谢客。眼见老太太真的不理他了,老大夫终于聪明了一回,坦诚相告:
“我是因为在田家看到了人参,才登门拜访想买一棵。妹子,我真没坏心。你孙女的眼疾,我真能治。”
老大夫真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老太太瞧瞧,可怜他嚣张了一辈子到了老太太手里却铩羽而归。
可他对这个老太太越来越感兴趣,老太太越是不理他,他越是想靠近。
一张皱巴巴的老脸晃到老太太眼前,得亏老太太心脏不错,否则非得被他吓出个好歹来。
这人锲而不舍,也算有点毅力。老太太瞪他:
“你叫我什么?”
老大夫见老太太愿意搭理他了,立马变得文质彬彬,他一边摸着几缕泛白的山羊胡,一边笑呵呵地解释:
“看年岁,比我应小一些,叫声‘妹子’不为过吧?”
是不为过。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还是头回有人叫老太太“妹子”。好不容易有点青春气息,一看叫的人白发苍苍,顿时什么新鲜感都没了。
老太太对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不感兴趣,但老头儿总算说了几句实话,她心里惦记着胡香儿的眼睛,难得有人能治,老太太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你是为人参而来?”
她没说治病的事,先问到人参。
提到这事,老大夫腆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一开始报药方的时候,他没想到老太太真能寻到三四十年份的人参。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老大夫平日里见识最多的就是反目成仇。但他也没有骗老太太,真能寻到足够年份的人参田老汉就真能有救。只是那人参价值千金,就算两家关系不错,老太太真能舍得?
他没想到老太太不但舍得,还寻了个千年份的人参!
在田家看到田老汉所喝的人参时老大夫差点就要动手抢了,这可是千年的人参啊,只为养身所喝岂不糟蹋?
瞧田家人一副有眼无珠的样,老大夫就气不打一处来。未免打草惊蛇,他没告诉田家人真相,以此为借口来寻胡家老太太,他觉得胡家老太太兴许也不知道人参的年份,若是还有剩余,他将一并买下。
老大夫的如意算盘打得好,他更没想到老太太知道人参的年份。
老太太是这样说的:
“买人参啊?倒是可以。只是三四十年份的人参都要千两银子,我这棵你准备给多少?”
这个问题一下子把老大夫给问蒙了,敢情老太太知道她手中的人参价值不菲啊,那她还送给田老汉养身?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过一棵人参罢了,能治病救人才要紧。”
老大夫:您可真大方。
「老大夫:让我来好好算算,一棵千年人参值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