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好奇的看了他一眼,也没生气,“你找朕何事!”
“草民想要告状!”墨轩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迟疑。
皇帝双眼微眯的看着他好一会。
“你可知道,告御状无论正确与否都要挨二十大板?你……确定吗?”
“草民确定!”墨轩等的就是这一天,等了好几年,因为心愿即将实现,他浑身颤抖着。
皇帝笑了,“行,说说吧,你要状告何人?”
“草民继母,陈氏!”
大殿顿时鸦雀无声,原本带着几分看热闹的考生冷汗直流。
这位新科状元,胆子太大了,不知说是无谓还是愚蠢。
李公公也歇了提点的意思,看着墨轩的目光带着同情。
一群人除了跪的笔直的倔强身影,全都不敢抬头,天子之怒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皇帝盯着他看了一会,面无表情,不知想的什么。
当朝,最注重孝道,尤其对父母,若传出风评不好,这人也就废了。
这样状告母亲的,虽是继母,也是建朝以来独一份。
“给朕一个理由,否则……你懂当朝律法,朕要杀你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皇帝的表情没变,看不出喜怒。
墨轩松口气,就怕皇帝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组织了下语言,“草民继母当年买凶杀人,杀了我的父亲和当家主母!”
众人再不顾礼仪,抬起头震惊的看向他,就连皇帝也露出惊讶。
“当年郑氏是何身份,为什么要杀你父母?”
两个问题问完,事情不简单,皇帝直接叫了李公公。
“李公公,宣大理寺长卿进殿。”
“是,皇上。”
墨轩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出实情。
“回皇上,郑氏当年是父亲的妾室,父亲纳她为妾也是出自郑氏阴谋。”
“当年郑氏使了手段,被外人瞧见,以为失身于我父亲,父亲不得不纳妾,但我父亲从未进入她房中……”
墨轩神色复杂,感念父母当年的感情之深,若不是当年郑氏横插一脚,他相信父母定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年父母恩爱,根本容不下第三者,直到草民出生,郑氏见得不到父亲疼爱,便联合土匪,要了父母的性命。”
墨轩说到这里,眼神猛的一寒,满是透骨恨意。
杀父杀母之仇,忍了几年,小心筹谋,只为这一刻手刃仇人。
他等不及了。
皇帝能够想到一个小小的孩子是如何在如财狼的继母手中活下来的。
突然升起的共鸣,让他对墨轩多了几分宽容。
当年的储君之战可谓惨烈,满朝文武就连父兄皆是仇敌。
胜则高高在上,败则滴入尘埃或丢了性命。
“大理寺长卿求见!”
大殿以外,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人总算到了。
皇帝摆摆手,“行了,除了墨轩,你们先退下吧!”
“是,皇上。”
众学子虽然已金榜题名,但终究未有官职在身,自知身份不足以留在御前观看始末,于是纷纷向皇帝行礼后安静的鱼贯而出。
罢了,事关新科状元,这事早晚传出去。
有那心思活跃的,想着,若是墨轩惹了天子厌恶,他们就有机会不是吗?
可惜,这事没有运作的可能。
带着各异的心思离开,且等后续发展,毕竟后日是状元游街的日子。
大理寺长卿进来之后,目不斜视的走到大殿前端。
“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皇帝随意的摆摆手,让他起来。
“朕听了一个很有趣的案子,来,咱们一起听听。”
大理寺长卿闻言动作一顿,“是,皇上。”
接着一板一眼的站直身体,目光看向跪着的墨轩。
没有见过,不是哪家的公子,穿着普通,但是浑身气质不凡,此子不简单。
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起码看着不错。
“来,墨轩是吧,把你之前讲的再说一遍,让长卿听个明白。”
大理寺长卿浑身一抖,陛下这是恼了他。
墨轩再次讲了一遍,大理寺长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是真的?可有证人证据?”
他第一时间问道,这个案子若是真的,绝对是恶性案件。
“草民以性命担保,以上全都是真的,草民这些年收集了不少证据,当年陈氏与外人联络的丫鬟草民找到了。”
“丫鬟当年是陈氏的心腹,怕事发,差点被陈氏灭口,毁了容,换了身份,得以活下来。”
皇帝和长卿有些失望。
“只有人证可不够,万一被反咬……”
长卿缓缓摇头,这人到底年轻。
“当年的那个丫鬟,留了一份陈氏的亲笔信,且盖了陈氏的私印。”
“当年陈氏害了草民父母,用府上的一半银钱全部送给土匪,当年是从**钱庄取的银子。”
“草民找到了当年的掌柜,并求了账目过来,每一笔进出账都有符印,这一笔钱财当时消失无踪,不知去向。”
“当年的土匪的二当家,负责财务,每一笔进账都很清楚。”
“草民因着师父帮忙,将这三人全部寻到,可与陈氏当面对质。”
皇帝的眸光阴沉,这人不简单,小小年纪有如此心性,若是成长起来,不失为一个良臣,可惜要敲打敲打。
“长卿。”
“臣在!”
“派人把所涉案人员全部带来。”
“是,皇上。”
大理寺长卿立马领命,坐到这个位置,本就是嫉恶如仇之人,没想到在他的管辖之内,居然出现这样灭绝人性的案件。
他定要亲自审问。
看着人出去,皇帝叫墨轩起身,“墨轩。”
“草民在!”
“你可有想过,若是状告不成,你这状元郎也做不成了,为何不等你做官之后再状告?”
墨轩微微躬身,面容坚定,“就算这状元郎不做,我也要坚持告下去,隐忍这么多年,不敢高官,这次能够直接见到陛下,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不想让那陈氏享受我母亲的位置和荣誉。”
看着浑身透着恨意的人,皇帝满意了,年轻人,脾性不定,才好掌握。
殊不知这是墨轩刻意为之,为的就是能让皇帝对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