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
啪的一声!
一个奏折拍在了赵崇远的案头。
“你想干什么?”
看着眼前的奏折,赵崇远抬起头看向奏折后面的赵定。
“回幽州啊。”
赵定不置可否的看着赵崇远,“你看,你让我整顿国子监的事情,我帮你搞定了,现在朝臣全部弹劾周善去了,也就没人弹劾那国子监了,国子监改革的事情也就能顺利的落实了。
还有乾水赈灾的事情,杀了五大家族和两个巡道司衙门的官员,搞事情的人也没有了,而这些人的家产加上齐成和田横的家产,赈灾了的银两也就够了。
再加上你这一桶大棒加蜜枣的,砍了流放了周兴,削弱了周家的势力,又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保下了周善,罚了他三年的俸禄,但他保全了官位,一方面让他对你感恩戴德,另外一方面也向着那些依附周善下面的官员,强调了您老人家的绝对权威。
这一石好几鸟的。
不管是想干的还是不想干的事情全部办成了。
既然这些事情都办成了,那我这工具人不也就没用了不是?
所以我不回幽州干嘛?”
“嘿,你小子,分析的还头头是道了哈。”
听着赵定这话,赵崇远顿时笑了,站起身笑眯眯的看着赵定,但旋即却又是一笑道:“想回去当你的土皇帝?”
赵崇远呵的笑了一声,随后还不等赵定说话,直接翻了翻白眼道:“想屁吃!”
“不是,你这人说话怎么有些不算数呢?”
赵定有些不甘了!
一开始明明说好的,事情搞完就给他送回幽州去。
爱咋滴咋滴,现在好了,事情干完了,翻脸不认账了都。
赵崇远呵的笑了一声:“你是不是想说什么君无戏言,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你老子我直白的告诉你,你老子我是小人。
想回幽州,你想都别想。”
赵定:“……”
不是,你小人就小人,能不能说得别这么理直气壮啊。
看着赵崇远那理直气壮的样子,赵定气的有些牙痒痒。
干脆,直接当着赵崇远的面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干嘛?”
赵崇远掀着眉头问道。
“你不是让我在这里待着的?”
“我让你在这里待着,你就在这里待着?”
“那你让我在这里待着,我可不就在这里待着嘛!”
赵崇远:“……”
看着赵定同样一副撒泼打滚的架势,赵崇远一脸的无语,旋即从桌子的一角抽出一个奏折丢给了赵定,“你自己看看吧。”
“看什么呀。”
赵定随口嘟囔了一句,但手却很诚实的掀开了奏折的一角,瞄了一眼,随后砰的一声直接盖了起来。
一脸见鬼的看着赵崇远:“南陈变天了?温子良他居然真的???”
温子恒在他的概念里面就是差不多相当于大乾卫国公徐天德一类的人物,虽然在南城军方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同样在军方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不止他一人。
更别说南陈最为精锐的中央禁卫军是直接听令于南陈皇室。
可以说,从这场兵变的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温子恒落败的结局。
可让赵定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让温子恒逆风翻盘了。
这对于赵定的冲击,可丝毫不下于朱老四干趴自己大侄子级别的胜利,甚至温子恒手里能打的牌比同时期的朱老四还少。
毕竟朱老四,还是一个领兵在外的藩王,而温子恒却仅仅只是一个国公而已。
“你没想到吧?”
赵崇远呵了一声,随即翻了翻白眼道:“就是你老子我也没想到,谁能够想得到温子恒背后站的居然是大虞皇室,谁能够想得到,整个南陈中央禁卫军里面三分之二的将领居然早已投靠了大虞。
估计元庆致死都没想明白,自己一手掌控的大军,给了自己致死的一击,就是你老子我一个旁观者看到这份奏报,都有些难以置信。”
听着赵崇远这话,就是赵定也皱起了眉头。
这手段确实是让人有些跌破眼镜,但也确实让人不得不惧怕温子良背后大虞皇室的手段。
当真是太过恐怖了一些。
若是放在前世,那完全就是有着鹰酱的水平了,甚至还要更强一点,毕竟这可是信息不发达的古代。
能兵不血刃的让附属国王室更迭,这手段能简单吗?
至于温子恒上位之后南陈皇室的结局。
不用想也知道。
自然是赶尽杀绝。
只怕现在他和自己老爹在这里看奏报的时候,南陈皇都早已血流成河了,人头滚滚了。
“其实有的时候,不是你老子我想让你当出头鸟,而是你老子我必须坐在后面,才能压得住那帮人。
这几天,通过这几件事,你也看到了大乾如今的局面,现在南陈变天,也你应该清楚了,大乾所面临的处境。
不是你老子我想强逼着你留在应天,而是这应天除了交给你之外,我还能交给谁呢?”
赵崇远悠悠一叹,说完有些落寞的坐在皇位上,意志似有些消沉道:“以前你大哥在的时候,满朝文武皆服,而你大哥也有手腕震慑住他们,而现在你大哥死了。
虽然立了青詹为皇储,但实际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满朝文武离心离德,各自押注。
这一次,我是借着你的手打压了周家,可为什么还留着周善,就是为了做给那些世家大族看,
我赵崇远并非要对世家大族赶尽杀绝,而是要让他们有个度,有些底线他们不能踏过去,
至少在大乾待着,没有别的心思,我还能保他们衣食无忧,不至于把他们干净杀绝!
这就是你老子我的目的。”
赵崇远一字一句的说道。
言语之中充斥着肃穆。
就是赵定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得肃穆了几分。
不至于赶尽杀绝,那也就杜绝了他们那些人和南陈那些背叛南陈皇室的官员抱团的心思。
而同时也意味着。
赵崇远可能很早就知道了南陈要变天的事实。
过了半晌之后,赵崇远扭过头悠悠的看着赵定:“所以你现在还要回去吗?”
赵定笑了一声道:“那我觉得我更要回去了!”
这句话没有丝毫的玩闹之意,反而充斥着一股肃穆之色。
幽州乃是他的大本营,现在南陈变天,温子恒在大虞皇室的支持之下,取代了原本的元氏一族当了皇帝。
又有着大虞皇室在背后支持。
如此之下,不想着报仇是不可能的。
而幽州虽然被他经营的铁桶一块,各种城防措施皆有,可他不在幽州,他终究是有些不放心。
“你小子。”
赵崇远笑骂了一声,随即摸着胡须夸赞道:“不愧你是老子我的种,就是有你老子我当年的风范。”
呵呵呵呵......
赵定嘴角微微抽搐。
这不要脸还能到如此程度的。
当真是小刀喇屁股,开眼了!
然而赵崇远却仿佛并未看到赵定的眼神,依旧笑着说道:“你小子能有这种想法,你老子我满意。
我大乾的男儿,尤其是我大乾皇室之人,就要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决心。
你能在这个时候想着回去,你老子我很满意。”
话说到这里赵崇远话音又是一转:“不过你倒也不用担心。”
说完随手又从案台下面的一个角落里面掏出了另外一个奏折递给赵定,挑了挑眉道:“瞅瞅。”
赵定眯着眼,没说话,接过赵崇远手里递过来的奏折,看了一眼之后,眉头就深深的皱了起来:“温子恒,他想和我大乾互市?他到底想干什么?”
赵定有些愕然的看着手里的奏折。
你说他能忍呢?
还是另有所图呢?
一时之间赵定也有些拿捏不定了。
反正若是说温子恒真的不在意杀子之仇,那他赵定打死都不信。
尤其是温良还是温子恒极为瞩目之人。
而互市这就更加不一样了。
以往他赵定在幽州时,虽然也把东西卖给南陈,但那都是小打小闹,属于走私行径,双方国君并不认可。
但如今这温子恒一上位就直接派人来递交文书,请求边境开市,两国贸易正常化。
这显然是有些不合常理。
是想做点事情出来安抚民心,还是另有所图。
不管哪一样都不得不防。
尤其温子恒还在奏折里面明确提及温良之死乃是因为两国交战,此乃正常,不会追究。
这就有点更加有意思了。
温大圣人啊。
他赵定要是真的就因为这一句话把温子恒看做圣人,那他赵定就是最大的傻逼。
“所以,你觉得怎么看?”
赵崇远笑呵呵的看向赵定。
这似乎是有些考题的意思了。
赵定心地暗自琢磨着。
“我觉得这个时候,与其在思索到底要不要与南陈互市的问题,倒不如试探试探北梁那边的态度。”
赵定摸着下巴,看向赵崇远。
“北梁?”
赵崇远愣了一下,随即眼前却是一亮,笑骂道:“你小子!”
眼下南陈变天,大虞皇室下场,若说最慌的倒不是他大乾以及和大乾结盟的大离,反倒是北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