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只是闲聊,谈到这个话题就多说了几句,没想到竟然得了个差事。
朱雄英很是高兴。
他深知,威望是通过做事积累起来的。
而教化工作,是最容易积累声望的工作之一。
还是很难出错的那种。
想求稳,就多印几本书发出去,也算成绩。
想搞大动作也容易。
修本史书,组织大儒对某本典籍进行重新解读……
但朱雄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他是真的想改变一些什么。
心中已经开始琢磨,如何减消除域造成的人心隔阂。
不过此事不着急,现在大明的注意力都在北伐上。
朝廷各衙门都在围绕此事忙碌。
徭役的征发、粮草运送、大军调动……
朱雄英和陈景恪也没闲着,全程参与学习。
这种大规模的组织动员能力,是领导者必须掌握的技能。
不一定就要精通,但必须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除了学习,两人也没忘记好兄弟徐允恭。
他终于如愿以偿,以蓝玉的亲卫身份参与此战。
陈景恪和朱雄英两人,自然要好好的为他践行。
作为穿越者,陈景恪是知道蓝玉封狼居胥的。
毕竟纵观中国历史,达成这项成就的总共也才五个人。
他想不知道都难。
这么好的立功打卡机会,自然不能让自家好兄弟错过。
所以他就特意叮嘱徐允恭:“这次你去辽东,能否立功倒还在其次。”
“一定要了解清楚,如何在草原上生存作战,如何用骑兵发动突袭。”
“尤其是要了解不儿罕山的情况,将这里的一山一石都了然于心。”
徐允恭有些不解:“为什么?”
朱雄英说道:“笨,不儿罕山就是封狼居胥山,成吉思汗的出生地,北元王庭所在。”
“封狼居胥,霍去病能做到的事情,你难道不想做?”
徐允恭很是激动,但又有些迟疑的道:“那可是冠军侯,我岂能与他相比。”
毕竟这可是冠军侯霍去病啊。
陈景恪鼓励道:“没有不可能的事,只有还未发生的事。”
“在霍去病之前,谁能想到封狼居胥?要相信自己。”
“不过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就算朝廷真的要远征北元王庭,也是明后年的事情了。”
“而且大概率是永昌侯挂帅。”
“具体该怎么做,咱们再根据实际情况商量。”
朱雄英也说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两年你要好好了解草原情况。”
“若真有那个机会,就紧紧抓住。”
徐允恭惊讶的问道:“永昌侯挂帅?此事这么早就决定了?”
辽东之战还没正式开打呢,就已经将两年后的事情计划好了?就不怕出现意外?
陈景恪看了看朱雄英,说道:“有太孙在这站着,永昌侯挂帅出征不是很正常吗?”
徐允恭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保证不会让伱们失望。”
随着朱雄英走向台前,作为太孙党扛旗人,蓝玉也必然会受到重用。
给他一个挂帅挣军功的机会,是题中应有之义。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资历。
以前大规模作战,挂帅的几乎都是公爵级别的将领。
但不能总让他们挂帅吧?也要给其他人出头的机会。
侯爵级别的将领,蓝玉几乎是第一人了。
军事方面的能力也有目共睹。
从侯爵里选一个将领挂帅,就只能是他,然后才能轮得到后面的将领。
所以,陈景恪和朱雄英才会如此笃定,下一次蓝玉挂帅的可能性最大。
而蓝玉挂帅,徐允恭作为朱雄英的好兄弟兼大舅子,自然也会受到特殊待遇。
再加上徐达的面子在。
让他独立带领一支骑兵,去执行一些特殊任务,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就是立功的机会。
朝中有人好做官,就是这个道理。
徐允恭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整个人都兴奋了。
封狼居胥啊,哪个男儿不想。
如果有机会,他自然愿意试一试,哪怕豁出命去也在所不惜。
见过徐允恭,陈景恪和朱雄英又去拜访了蓝玉。
他们俩来蓝家都不用通报的,问清楚蓝玉的位置,径直就找了过去。
当时蓝玉正在家里逗弄俩儿子。
很明显,俩小豆丁都不待见他。
挣扎着要逃离,却始终无法逃脱父亲大人的魔爪。
急的俩人哇哇大叫。
见到陈景恪和朱雄英,犹如看到了大救星,冲过来抱着他们就不撒手。
陈景恪打趣道:“永昌侯,爱子也要讲究方法。”
“既不能骄纵,也不能让他们惧怕啊,小心长大了不和你亲。”
蓝玉行过礼之后,笑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还不好说呢,他俩和你们亲就行了。”
“有你俩在,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朱雄英将蓝斌抱起来,擦了擦口水,说道:
“莫要说不吉利的话,没抱到孙子,你就甘心啊。”
蓝玉笑道:“能抱到孙子我自然高兴,但抱不到也无所谓。”
“俩儿子总不能一个孙子都生不出来吧?”
“再说,不是还有景恪在吗。实在生不出来,秘药吃上几个月就行了。”
陈景恪无奈摇头,所谓秘药,热度过去之后自然遭到了普遍质疑。
毕竟只有蓝玉一个例子,大家怀疑也很正常。
但只有蓝玉对此深信不疑。
哪怕现在陈景恪将真相告诉他,他都不一定会信。
寒暄几句后,奶娘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谈,过来带着孩子离开了。
等下人都离开,他们就将话题转移到了战事上面。
对于自己不能挂帅,蓝玉是非常失望的。
他已经不年轻了,还能征战几年尚未可知。
虽然战功赫赫,却始终未能担任过主帅,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陈景恪和朱雄英就将差不多的说辞,也给他说了一遍。
“虽然你挂帅的可能性很大,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多做一些准备。”
“……辽东元军里面,很多将领都知道北元王庭的情况。”
“永昌侯不妨多抓几个俘虏,从他们那里获得北元的具体情况。”
“到时候再有太孙举荐,你挂帅的可能性更大。”
听说下次自己有机会担任主帅,蓝玉马上就变得兴奋起来。
“好好好,哈哈……我蓝玉终于也有挂帅的那一天了……”
又聊了一会儿,蓝玉突然说道:“景恪,我知道常茂那个混蛋的罪过你……”
“在这里我向你赔个不是,希望你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陈景恪摇摇头,正色道:“永昌侯误会了,我不阻止他随军出征,并不是打击报复,而是为了大家好。”
蓝玉好奇的道:“哦?愿闻其详。”
陈景恪没有直接解释,而是先问道:“永昌侯可知陛下对他的评价是什么?”
蓝玉摇摇头:“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陈景恪叹道:“何止不是好话……陛下说他不得长久。”
听到这四个字,蓝玉脸色一变。
他没想到朱元璋对常茂的评价,竟然如此之低。
陈景恪继续说道:“郑国公的性情你也知道,寸功未立尚且敢目中无人。”
“若真让他立下大功,恐怕会更加嚣张,早晚惹出大祸。”
“到时太孙该如何自处?我们这些人也会跟着倒霉。”
“所以,让他当个闲散国公,享一世太平,对大家都好。”
蓝玉露出沉思之色,陈景恪的话,不禁让他想起了当年在云南的旧事。
他为了给常茂创造立功的机会,和别的将领交换利益,把一座必然会被攻破的城池交给常茂。
然而常茂却跑到山上,去抢一个北元据点,将攻城的功劳拱手送人。
事后他还自以为劳苦功高,处处炫耀闹了许多笑话。
最终蓝玉不得不将他送回应天。
活生生的例子,让蓝玉不得不相信陈景恪的判断,常茂确实扶不起来。
关键是不能扶。
没功劳的时候都尚且如此傲慢,要是立点功还不知道要怎么着呢。
以朱元璋对他的评价,真烦了事儿大概率也落不了好。
他自己死也就罢了,要是影响到太孙的声誉,那才是罪该万死。
想到这里,蓝玉彻底认同了陈景恪的话,说道:
“还是陈伴读考虑的周到,就让他当一世的闲散国公吧。”
这是朱雄英说道:“开平王乃国之功臣,又是我的外祖父,不能让他们家就这么没落了。”
“永昌侯可以从常家小一辈里,选一个可堪造就之人,带在身边加以培养。”
“等学有所成,也可振兴常家门楣。”
蓝玉颔首道:“太孙所言甚是……常茂无子,其弟常升之子常继祖就是常家嫡长子。”
“按照礼法,当有他来继承常家爵位……”
“现在他年龄还小,再过两年我就将他带在身边,亲自调教。”
朱雄英说道:“继祖在大本堂读书,性情虽有些顽劣,但还算是可以造就。”
“不过他确实不是读书的料,不妨现在就给他安排一位老师,让他学习兵法武艺。”
蓝玉说道:“也好,这几天我就给他找一个老师,让他学习兵法。”
此事就此解决,陈景恪心中也松了口气。
最开始出征将领名单上,是有常茂的名字的。
带着他过去,就是为了镀金。
陈景恪不反对镀金,但辽东之战太关键了,容不得半点差池。
这种重要的战争,实在不适合镀金。
如果常茂是那种能力不足,但性格没有重大缺陷的人,也不是不能带着。
可他就不是个消停的人。
本事没多大,性情非常傲慢,总想整点大活证明自己。
说白了,就是又菜又爱玩。
这种人让他去辽东,那简直就是拿三十万健儿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陈景恪就劝阻朱元璋,不要让他随军。
至于会不会因此得罪常茂,他根本就不在意。
从朱元璋到朱标,再到朱雄英,对常茂都非常不待见。
如果他不是常遇春的儿子,早死一百次了。
只不过正因为他是常遇春的儿子,朱标和朱雄英都不好说什么,否则就会落下一个刻薄之名。
陈景恪主动将这个锅背在自己身上,老朱自然是很高兴,顺水推舟就同意了。
只是,他可以不在乎常茂,却不能不考虑蓝玉的感受。
现在能取得蓝玉的认同和谅解,就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时间很快就进入了正月,过完上元节,北伐大军正式开拔。
——
而就在天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辽东的时候,一直五万人的大军公然出现在广西边境。
而且还是有晋王朱棡亲自坐镇。
对外的理由是,防止有部落趁大明北伐辽东时期,出兵作乱。
但所有人都知道,大明防备的就是安南。
此时安南属于陈朝统治时期,陈朝国主也没有多想。
大明出兵三十万北伐,不太可能还有余力对他们动手。
况且去年大明问他们购买了大批粮食,显然国内粮草也不支持两线作战。
因此,他非但没有担心,反而认为这是自己扩张的好机会。
趁着明朝无力南顾,将占城、牛吼、哀牢等势力全部征服。
殊不知,就在他厉兵秣马的时候,大明已经对他们露出了獠牙。
朱棡是个有经验的猎人,并没有急于出兵。
而是在等安南陈朝对其他势力动手。
那些势力必然会向宗主国大明求助,到时他顺势出兵。
既能占据大义名分,又可以获得占城等国的支持。
有了当地土著的支持,大明的军事行动就会更加顺利。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计划,能否顺利谁也不知道。
——
送走北伐大军,陈景恪本以为自己能闲下来,哪知道反而更加忙碌。
开海的事情要做准备,税务改革也进入倒计时,废除匠籍设立博物院……
每一件事情,都需要他参与进来。
尤其是税务改革,这件事情牵扯国本,容不得半点闪失。
他每天都要抽出大量时间,和朱标等人一起讨论新税法的条款,尽量减少漏洞。
别忘了他还有个医生的身份,时不时的还要帮人看病。
这天,他照例去给马皇后检查身体。
来到坤宁宫,恰好听到马皇后再给徐妙锦上课:
“秦宣太后,是历史上第一位太后……后来他的兄弟全部被杀……”
“这就是外戚干政的后果……”
“历史一次次告诉我们,外戚干政往往不得善终……”
“若真为了娘家人好,就更要限制他们的权力,防止他们干政……”
徐妙锦年龄还小,对很多事情尚且缺乏分辨能力,只能被动的接受灌输。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疑惑:
“娘娘,为何宣太后是第一位太后呢?以前的太后都哪里去了呢?”
马皇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三代两千多年历史,出了那么多王。
为何就没有出太后呢?这明显不正常啊。
陈景恪看出了她的尴尬,适时出声道:
“准确的说,宣太后并不是第一个太后,而是第一个执政的太后。”
徐妙锦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她是第一个执政的太后呢?”
马皇后也饶有兴趣的看了过来,这个问题确实很刁钻。
她想听听陈景恪的回答,或许对大明就有帮助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