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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再遇龚玉书
    “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

    “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

    白玉安趴在床榻上,睡眼朦胧里就眯着眼睛往窗外瞧,耳边还可听见一道稚气的声音跟着父亲一板一眼的念着。

    外头的天色还黑,不过才五更天,堂兄竟这么早起在院子外读书了。

    又埋在被子里闭眼眯了一会儿,阿桃从外头进来,看见白玉安裹在被子里,只露了一头长发出来,半张脸也瞧不见。

    见人没醒,就轻手轻脚的去换炭火。

    本来这时节炭火早该撤了,只是白玉安从小怕冷,从小屋子里的炭火要到近四月才停。

    换好炭火正准备出去时,又听被子里朦朦一声:“阿桃。”

    那声音懒懒散散,还带着初醒的沙哑,阿桃笑了笑往床榻边走去。

    白玉安从被子里露出张脸来,发丝纠结在那张白皙脸颊上,眉眼里还带着几分疲倦。

    阿桃看着白玉安这样子就笑道:“公子是被元庆公子吵醒了?”

    在被子里伸了伸腿,白玉安的身子有些发懒,朝着阿桃感叹:“许久未这般早起读书了。”

    阿桃去拿衣裳过来,扯着白玉安坐起来,一边笑道:“这倒是。”

    “不过要是老爷在公子身边,估计公子也没这么懒。”

    白玉安配合着阿桃穿衣,声音低怅:“父亲历来早起,即便无事也要早早去衙门里,大小事都要亲自过目。”

    “他一辈子小心谨慎惯了,不过是累着自己而已。”

    阿桃弯腰帮着白玉安扣领子:“老爷这么些年在沭阳的名声好,不也是老爷勤勉么?”

    白玉安笑,父亲常告诉她勤能补拙,少说话多做事,偏偏白玉安自小就是喜欢偷懒的。

    大冬天的怕冷不想吃苦,就装病躺着看书,现在才觉得父亲严厉对她,何尝不是磨砺她心志。

    穿戴好去梳洗完了,白玉安便往外头走去。

    庭院里长景正坐在父亲对面的石凳上,摇头晃脑的跟着父亲念。

    那脑袋里或许还不知何为不得,便跟着念反求诸己。

    白玉安在旁边看着好笑,对着长景招了招手。

    长景小心的看了一眼父亲,在得到父亲的点头后,才一溜烟儿往白玉安怀里扑过来。

    白玉安摸了摸长景的手指,已被冻的通红,不由叫阿桃去拿手炉给长景暖着。

    白元庆走了过来,拦住阿桃道:“男子汉若是吃不了这点苦,将来怎么成大事?”

    白玉安一噎,牵着长景的手对白元庆道:“这么小倒没必要。”

    白元庆却坚持:“让他从小受些苦也好,先苦后甜,别养成了好吃懒做的性子。”

    这话说的白玉安无言以对,只得叫陈妈妈去上菜,牵着长景去用饭了。

    白玉安因着常年喝药,自小身子弱,在家里被娇花似的护着,自来没吃过苦,读书以外的事情更是没做过。

    况且家里的独苗苗,白玉安父亲再严厉也舍不得,白玉安病一场,他也要了半条命去,比谁都急。

    白元庆是看着白玉安长大的,家里护的越紧,身子便越弱,也算吸取了反面教材。

    在桌上用饭时,白元庆忍不住对白玉安说道:“玉安,你往后也需得早起多练练身子才是。”

    “这次我来看你,比起前两年好似要清瘦些了。”

    阿桃在旁边笑,她家公子一到休沐便起不来,别说早起练身体了。

    白玉安点头应着,又咬了口手里的米馍。

    白元庆看白玉安咬那一口,还不如长景咬的那一口大,心底又暗暗摇头。

    用了饭,几人稍一整理后才往外头走。

    长景坐在马车里兴奋的不行,一直掀着帘子够着身子往外面看,瞧见什么都要惊呼一声。

    那脑袋全伸到外面去了,白元庆皱了眉,不耐烦的一把将长景拉了回来呵斥。

    长景委屈得很,就埋在了白玉安怀里,要白玉安做主。

    白玉安温温笑着,白元庆长了她十几岁,她哪能插手堂兄管教孩子,只得叫阿桃去买了串糖葫芦过来给人哄着。

    长景安静了,白元庆掀开帘子往外看了几眼,才对着白玉安道:“我也算是见识到了京城内的繁华了。

    他说着朝白玉安笑:“玉安在这里呆了两年了,可习惯了?”

    白玉安笑了下:“倒是习惯,不过还是觉得沭阳好。”

    白元庆有些意外:“沭阳不过小城,怎比得上京城。”

    京城内达官贵人处处皆是,白玉安不过其中渺小一粒。

    京城内的繁华,又与她有何关系。

    白玉安只道:“在沭阳习惯罢了。”

    白元庆点头,也没再说话。

    马车到了贡院门口,白元庆下了马车,看着石柱上高高的门匾,不由感叹出声:“想不到我有一日也会在这里面考试。”

    白玉安站在白元庆身边,看白元庆一脸感叹,侧头看向川流不息的人群。

    忽然白玉安觉得肩膀上被人打了一下,回头一看,就见到一名青衣男子。

    白玉安记得他,上回在听雨轩小聚时,对他说是故人的龚玉书。

    “白大人,许久不见了。”

    白玉安见对方一脸笑意朝自己作揖,便也抬手回礼。

    龚玉书看向白玉安笑道:“白大人在翰林当值,可知今年的同考官是哪几位?”

    白玉安看向龚玉书,身量与自己差不多高,但举止却斯文,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且龚玉书虽容貌普通,说话时也是笑盈盈的模样,却总是让白玉安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她心底思量了一下龚玉书问这话的意思,才对龚玉书道:“翰林里由谁去做今年的同考官是由内阁和礼部定的,我并不知晓。”

    龚玉书就笑了下,靠近一步,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在下有些话想要与白大人单独说,白大人现在可有空闲?”

    身边的人流不息,龚玉书离白玉安有些近,对方身上的味道便传了过来,是一股陈腐的味道。

    白玉安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拒绝:“今日还有些事情忙,改日吧。”

    龚玉书看白玉安后退,竟跟着上前了一步,靠近白玉安的耳边低声道:“白大人当真不愿与我走?”

    “那白大人可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