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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家宴
    这边白玉安带着陈叔坐在马车上先去给住在城内的亲戚拜见了,又往乡下去。

    陈叔在白府待了几十年,白玉安父亲一任职,陈叔就跟着他了,有他在身边帮着白玉安应酬,教着白玉安称呼,的确顺利许多。

    白玉安家里的亲戚不少,上头四个伯叔,堂兄弟便不少,舅舅倒是只有一个。

    五个伯叔走了一个,除了大堂叔住在城中,其余都住在乡下的。

    乡下才是最难的,路上崎岖,有些小路马车过不去,白玉安只得跟在陈叔身后走,等到所有叔伯舅舅都拜见了,再回到家中时,早已是过了亥时。

    回了的白玉安身上疲倦的很,身上的白衣早被路上的泥土沾的脏了,这会儿只想回去睡去。

    奈何才刚一跨进府里,谢管家就等着了:“四公子,老爷在后院等着您一块儿去用饭呢。”

    “今儿姑爷们都来了,后院可热闹了。”

    白玉安哪有心情用饭,巴不得立马沾在床榻上去睡好。

    再说只要父亲在的,热闹定然是热闹不起来的,不过人多了些。

    白玉安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身上的袍子,谢管家看见了忙道:“四公子,要不您先去换身衣裳吧。”

    白玉安提了袍子看了看,想着也是,这样脏兮兮过去,待会儿父亲又有由头骂她了。

    她对谢管家道:“那你先去给父亲说我回了,换了衣裳就过去。”

    谢管家点头,笑着道:“您那院子一直打扫着的,衣裳物品还是老样子,您去换就是了。”

    白玉安嗯了一声,又匆匆去换衣。

    等换了衣裳过去后院时,众人的眼光就都往白玉安身上看过去。

    白玉安脸上挂着笑,忙走了过去,站在桌边一一问过了才坐下。

    她看了一圈,有父亲在,谁也没敢开口,自然也没谁动筷。

    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等看到父亲动筷了,白玉安又看姐夫们动了筷子,这才叫旁边姐姐们吃菜。

    白同春瞪了白玉安一眼,像是在不满他刚才先开口说了话。

    白玉安就朝着父亲笑道:“今日我好不容易与父亲母亲还有姐姐姐夫们相聚,用饭一句话不说多没意思。”

    白玉安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古怪,从小用饭时,在席间都不许说话。

    他一家之主不开口,下头谁要先开口了,必然挨一记眼刀子。

    白玉安虽然也怕,但好歹敢忤逆,父亲也有些纵容,每回也没怎么怪过她。

    白玉安知道,也只能自己说些话热络气氛,不然一场饭用的冷冰冰的。

    白同春看着白玉安那笑眯眯的脸,眼里的严肃退了退,难得露了些笑意:“今日看你回来纵着你,待会儿我问你话,你要不说实话,可要挨家法。”

    白玉安虽然自小被捧着,但因为偷懒挨的家法也不少,导致现在白玉安现在这年纪了,从父亲口中听了家法还是觉得有些腿软。

    但又一想自己在京城里好似也没做什么,再说这么远,父亲哪能知道。

    她满脸笑意的应着,又起身讨好的给父亲夹菜。

    白同春看着白玉安还给自己夹菜,脸上笑了起来。

    白同春一笑,桌子上的气氛顿时就没那么冷了。

    二姐夫萧子良朝着白玉安问道:“玉安,在京城当官的感觉如何?可见到过圣上?”

    白玉安笑道:“还好,伴君如伴虎,事事小心着,还不如在家里自在。”

    白玉安这话一落下,白同春就不悦的向白玉安:“为人臣,敬于君,那是你的本分。”

    “这都受不了,还读什么书,做什么官。”

    “那斗鸡走狗的纨绔子弟整日无所事事,败坏门风,那倒不用提心吊胆,你怎么不做去?”

    总是这样。

    白玉安哑了口,她要有本事做那纨绔子弟,估计也做不了两年就被打死了。

    她愣了愣,知道父亲的脾气,不能斗嘴,自忍着不说话。

    席上的人也自动哑了口,这关口谁敢开口。

    旁边的李氏看不下去,瞪了白同春一眼:“四郎今日刚回来,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的一场家宴,你倒是少说两句。”

    “再说四郎又哪里说错了?不过在家里说说的,又不是在外头说,你说她做什么?”

    白同春看了眼白玉安落下去的脸色,垂着眼,也没刚才笑眯眯的模样,筷子上夹着菜,半天也没入口。

    他难得没朝李氏训斥回去,但也自然不肯认为自己错了,端了面前的酒杯就饮了一大口。

    刚才本好不容易稍微热络的场面又冷了下去,白玉安这唯一敢和白老爷接话的都挨了训斥,几个姑爷哪敢开口。

    白玉安二姐白萝容暗地里掐了萧子良的腿一把,疼的萧子良快叫了出来。

    白玉安看了看桌上气氛,又看父亲独自喝闷酒。

    那满头的头发早全都白了,低着头拉着脸,从前威严惯了的人,现在看起来却显得苍老可怜。

    白玉安也不愿与父亲斗气,她知道父亲的性子,自来威严惯了,也容不得旁人忤逆。

    父亲又在沭阳做了几十年的县老爷,从来也没打点过关系,和上头的知府关系也不好,也是那说一不二的性子。

    不甘心又爬不上去。

    白玉安叫阿桃也给自己倒了一杯,站起来双手捧着杯子对父亲轻声道:“父亲,两年未归家尽孝,是儿子的不是,今日惹恼了父亲,儿子赔罪。”

    说着白玉安饮了酒去。

    白同春有了台阶下,脸上缓和下来,笑了下:“从小就你小子知道讨好我。”

    白玉安咧开嘴笑了笑:“不然就要挨打了。”

    白玉安这话落下,桌上又笑起来。

    大姐白兰香笑道:“我们小时候可没四弟聪明,就站在那儿给父亲打,哪像四弟会跑,一溜烟儿就不见了。”

    “那奴才又不敢去捉,最后父亲还是没忍心下手。”

    白同春皱纹纵横的脸上露着笑,叹息了一声,又低头看着杯中的清酒:“玉安长大了。”

    说罢,眼里隐隐约约带了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