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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童养媳
    劝别人离婚?

    咱是火车司机,不是知心大姐。

    啥时间还兼职了妇联的业务?

    再说了。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马上要发车了.”

    李爱国一时间无言以对,转身拉住扶手准备上车。

    又被张友玲喊住了。

    “你听我解释。”

    李爱国:“我觉得咱们不应该再继续这个话题。”

    张友玲跺了跺脚:“刘长义你见过了吧?”

    李爱国点头。

    “刘长义贼眉鼠眼的,整天不务正业,还特喜欢耍钱,输了钱,就问我堂姐要钱,不给的话,就打我堂姐。”

    “张雅芝怎么不离婚?或者是告到妇联。”

    李爱国皱眉头。

    这年代的妇联可不像后世,只负责发卫生纸,保健用品。

    更多的是用来保护妇女权益,调节家庭矛盾等等

    妇联主任的级别跟副段长平级。

    手下有一帮子妇女同志。

    都是结过婚,见过世面的老同志。

    无论是说起骚话,还是真的战斗力,都很惊人。

    要是谁敢欺负妇女同志,一帮子妇女同志冲上去。

    就算是常山赵子龙,也逃不掉。

    “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

    张友玲叹口气:“我堂姐是童养媳。”

    “童养媳”

    这个充满封建气息的词语,让李爱国被惊呆了。

    下意识的以为张友玲是在说谎。

    可是仔细一想。

    张雅芝今年也就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现在距离解放才七年。

    从时间和年龄两方面计算,张雅芝确实有可能是童养媳。

    “我堂姐是个苦命的女人,她小时后”

    列车下,纷乱的站台上。

    李爱国听完张友玲的解释,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张雅芝的母亲,是张老爷子的第五房小妾。

    解放前,身为小妾的女儿,压根没有一点地位。

    后来局势混乱,赵家破败了,一大家子人分崩离析。

    为了生活,为了养活两个儿子。

    张雅芝的母亲,把只有五岁的张雅芝,以三块大洋的价格,卖到刘长义家当童养媳。

    刘家的祖上做过青朝【理门公所】的大管事。

    所谓的【理门儿】就是老京城一种禁烟的民间社会组织。

    这个烟,指的是大烟。

    在理门组织组织内部,会员相互劝诫,相互监督,形成了一个自觉抵制大烟的社会群体。

    【理门公所】的大管事在当时的社会地位很高。

    后来,京城进了鬼子。

    里门公所解散。

    刘家的祖上利用人脉,跟鬼子勾搭上了,在东城隆福寺街,开办了一家名为延寿堂的烟馆。

    他们都给鬼子贡献高额捐税,以向市民售卖烟膏、烟泡儿,并提供吸烟房间、床位。

    烟客躺在床上,把双腿一蜷,腰儿一弓。

    老京城人骂这副德性相为“大虾米炒鸡爪儿——蜷腿儿带弓腰儿”。

    靠着从烟客身上盘剥的卖儿卖女得到的大洋,刘家发达了,成为京城里有名的富商。

    后来军阀进入京城,刘家的产业惹人红了眼。

    烟杆子哪里是枪杆子的对手。

    刘家很快破败下来。

    也许正是因为破败,才让刘家在解放后,没有被追查。

    张雅芝成为童养媳后,日子过得很辛苦,实际待遇其实跟丫鬟和奴隶差不多。

    凌晨就要起来劈柴做饭,婆婆稍不如意还要拿起木棍抽打,小小身体尽是淤青和伤疤

    即使再孝顺公婆,善待丈夫,对他们千依百顺。

    但是公婆和丈夫依然会挑刺、找麻烦,故意找各种理由羞辱她们。

    张雅芝在苦难中长大,跟刘长义圆了房,成了刘长义的妻子。

    解放后。

    人民当家做主,刘家早已破败不堪,只能移居到大杂院里。

    刘长义从小娇生惯养长大,街道上给他安排了好几个工作,没干几天就撂挑子了。

    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青皮,靠着家里的老底和张雅芝的工资过日子。

    还经常出去跟狐朋狗友鬼混。

    张雅芝也跟以前的堂兄妹,叔叔们相认了。

    张雅芝是苦出身,组织上调查后,确定她出身清白。

    在张家人的帮助下,张雅芝当上了乘务员。

    张家的人见张雅芝日子过得很苦,曾数次劝张雅芝离婚。

    可是张雅芝在刘家多年的奴化教育下,形成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封建思想。

    即使不堪刘长义的侮辱,躲到了机务段宿舍,也不愿意提出离婚。

    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张雅芝。

    背后竟然有如此凄惨的故事。

    只是

    李爱国皱皱眉:“我对张雅芝同志的悲惨遭遇感到同情,只是这种事情,伱难道不应该请妇联出面吗?”

    “张雅芝那丫头,就是个木头脑袋,她不同意,我们也没办法。”

    张友玲苦笑道:“我觉得张雅芝挺重视你的意见。”

    张友玲虽然跟张雅芝不是一块长大的。

    但是血浓于水,自从相认后,就亲如姐妹。

    再加上平日里经常在一块,她很了解张雅芝的心思。

    自从李爱国上列车后,张雅芝就神不守舍的,明显是动了心。

    “只要你给她做思想工作,她说不定就想通了。”张友玲说道。

    李爱国惊叹于张友玲的脑回路。

    沉默片刻,缓声说:“张雅芝目前的状态,仅靠劝说是没办法说服的。”

    说完。

    李爱国转过身上了火车。

    他确实同情张雅芝的遭遇。

    一个小姑娘要承受那么多苦难。

    这在后世是不可能想象的。

    但是。

    在这个刚解放不久的年代.

    人们还秉承着老思想。

    有些女同志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即使被丈夫、公婆虐待,也不愿意离婚。

    有点类似于歌尔德摩综合症。

    这些不是凭借言语就能够解决的。

    得动真格的。

    “郑师傅,烧火!”

    启动列车,李爱国收敛心思,把注意力集中在驾驶火车上。

    鸣笛,缓解,前推手把,松小闸,拉汽门。

    安设于锅炉顶上的汽笛出气口,激起强烈震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汽笛声。

    呜呜呜.

    狂吃狂吃狂吃

    列车冒着黑烟,就像是一条巨龙,沿着轨道朝津城疾驰。

    准点到底津城,跟曹文直交接了班。

    趁着休息的时间,李爱国再次来到津城鸽市。

    鸽市上。

    小黑胖子正在招揽顾客。

    见到李爱国,他冲着买鸡蛋的中山装摆摆手:“老爷子,不卖了,明天请早。”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中山装有些郁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