Ⅴ

    对于卡拉尔，伯纳肯伯爵是有着相当了解的。

    从对方出现在爱因哈斯领的普尔特港时，这位老伯爵就曾不止一次暗中观察过这位年轻人。

    并且，十分欣喜。

    因为卡拉尔的天赋是他过去几十年中，所见过的天赋中，最好的。

    哪怕是爱因哈斯这个混蛋和他自己都无法比拟。

    至于狂妄？

    在这位老伯爵眼中更加不是事儿。

    相反，对于猎魔人来说，年轻时的狂妄，是一种‘正向’的效应。

    不过，随着之后，老伯爵发现卡拉尔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并不是在范畴之内，可接受的那种，而是以一种蓬勃的‘野心家’的方式发展后，这位老伯爵犹豫了。

    最终，这位老伯爵选择了放弃。

    不单单是他早已没有了‘纠正’一位颇具野心年轻人的精力，更因为在进入到‘开拓者年代’后，猎魔人愈发举步维艰了——此时此刻的猎魔人，根本无法承受任何波折或者是灾难了。

    一旦出现了意外，是老伯爵无法承担的，更是不愿意接受的。

    所以，即使是可惜，也不会将之收为学徒。

    最初的决定被舍弃了。

    可是老伯爵的关注还在。

    甚至，倾注了一些额外的人手在这种其他猎魔人看来，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也因此，卡拉尔的一举一动，几乎都无法瞒得过这位老伯爵。

    这位老伯爵最初的目的，只是不希望卡拉尔影响到爱因哈斯领的猎魔人们。

    可谁知道，这位老伯爵竟然意外发现了卡拉尔和吉姆特、海耶斯的关系。

    吉姆特，西柏林侯爵次女的女婿。

    海耶斯，贝特伯爵的侄子。

    总之，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这位老伯爵的眼中卡拉尔已经对自身的势力完成了组建，他甚至认为很快的，爱因哈斯领内就会爆发内战——在内湾的小狮子私底下联系了卡拉尔后，这位老伯爵愈发这样认为了。

    正因为这样，这位老伯爵是准备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中的。

    可是……

    随着一次意外的出行，所有都变了。

    等到卡拉尔从嘉尔山区返回的时候，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狂妄无知，并且给家族带来了耻辱。

    甚至，面对爱因哈斯侯爵的驱逐，也没有任何反抗，径直就去了内湾。

    在其他人看来，这是卡拉尔‘罪有应得’的。

    更是卡拉尔虚有其表的表现。

    不少人甚至会说卡拉尔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丑角。

    但是，老伯爵知道不是的。

    如果卡拉尔都是虚有其表，那爱因哈斯领内的年轻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饭桶。

    对于卡拉尔在嘉尔山区经历了什么，这位老伯爵很好奇。

    可鞭长莫及。

    猎魔人的势力并没有发展到那么远。

    打探到的消息也只是片面的。

    可就算是片面的，这位老伯爵也关注到了一個名字——

    亚瑟.克雷多斯！

    猎魔人独有的直觉告知老伯爵，这个名字的主人有着问题。

    随后，深入的调查，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尤其是当克雷多斯家有可能是千年隐世家族的传闻传来的时候，这位老伯爵对于亚瑟.克雷多斯的提防达到了极致。

    在这位老伯爵看来，亚瑟.克雷多斯这个南洛斯灵媒是比卡拉尔更大的野心家，而且……

    准备的更为充分！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折服卡拉尔，让卡拉尔这个年轻人冲锋陷阵。

    没错！

    就是冲锋陷阵！

    这位老伯爵根据内湾老狮子的一些对‘南郡剑术大赛’针对性的改变，已经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他肯定，‘南郡剑术大赛’就是这个南洛斯灵媒要谋求的舞台。

    前两天西柏林发生的一切更是让这位老伯爵坚信，这个南洛斯灵媒的野心远超想象——对方才离开南洛斯，就有了这样的声势，等到到达了内湾时，会是什么可怕的模样。

    所以，老伯爵极力避免爱因哈斯领卷入其中。

    为此，这位老伯爵有了不少布置。

    可是‘饮血者’亥伯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这些布置。

    ‘‘饮血者’亥伯的出现不会是这家伙搞的鬼吧？’

    老伯爵审视着眼前的亚瑟。

    实在是太巧合了。

    巧合到让人不得不怀疑的地步。

    只是，老伯爵下一刻就将这样的怀疑抛之脑后了。

    他并不认为亚瑟可以驱使‘饮血者’亥伯。

    要知道，‘饮血者’亥伯可是常人认知中的神灵，哪怕只是一个夹杂水分的‘半神’，也不是现在的亚瑟可以驱使的。

    更何况，‘饮血者’亥伯是出了名的叛逆。

    想要驱使？

    不可能的。

    除非是真正的神祇降临。

    而且，还必须是‘鲜血位格’的上位神才行。

    很明显的，亚瑟并不是。

    众所周知的，想要获得‘鲜血位格’，至少需要‘血之一族’的身份才行。

    心底想着，这位老伯爵不动声色的施展秘术‘侦测血族’。

    又一次的确认了之后，这位老伯爵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继续说道——

    “亚瑟，你不介意我称你为亚瑟吧？”

    “当然不介意。”

    亚瑟随和的一笑。

    “那你和卡拉尔的关系怎么样？”

    老伯爵继续询问道。

    “还不错。”

    亚瑟笑容不减。

    对于卡拉尔以‘狮心礼’向自己宣誓效忠的事情，自然是需要保密的，但是自身与卡拉尔有关系，亚瑟却不会隐瞒——想要隐藏一片树叶，那就找到一个森林的道理，亚瑟是知道的。

    他需要隐藏卡拉尔以‘狮心礼’向他效忠，那就要暴露出他和卡拉尔不错的关系。

    当然了，后者并不是所有人可以知道的。

    只能是少部分人知道这一点。

    也只有这样才能够吸引人的注意力。

    才能够将‘狮心礼’这一事实隐瞒起来。

    看着亚瑟的笑容，心底猜测被证实的老伯爵，没有犹豫，径直说道。

    “如果卡拉尔返回爱因哈斯领，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呢？”

    爱因哈斯侯爵的秘密被‘饮血者’亥伯暴露了出来。

    老伯爵知道了。

    亚瑟也知道了。

    老伯爵因此有信心劝说爱因哈斯侯爵这么做。

    而亚瑟？

    他巴不得会有这样的结果。

    在没有办法干掉爱因哈斯侯爵的前提下，卡拉尔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是一个极为不错的选择了。

    当然了，亚瑟身为一位年轻正直单纯且善良的灵媒，哪怕心底巴不得这样的结果，却依旧表现出来身为灵媒的‘谦虚’。

    他这样说道——

    “我呢？

    我和卡拉尔关系是不错。

    我们还有了一些私下的合作。

    可这并不代表，卡拉尔成为爱因哈斯领第一顺位继承人后，我就能够真正意义上的获得什么。

    甚至，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影响到我们之前的合作。

    毕竟，人的贪婪，可是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