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河是个出手狠准的人，他小的时候就杀过人，基本上，都是一击毙命。
今天失手，一是因为柱子挣扎得厉害，二是因为他没有了腿，又饿了好久，状态不佳。
准备再来一刀，了结了他。
突然外面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像是风风火火的一群人脚步声。
万江与万河对视一眼，直觉就是不好。
想把柱子拖出去……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已经听到万湖的声音了。
“你们干什么？后娘，你带这么多人来家里想干什么？”
姜明月的声音，“你让开，万江与万河呢？”
还有赵嫂子的声音，
“人，我们赵家已经送过来了，他们万家已经接进去了，肯定在里面……不要脸，悔约，要是我们家柱子，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万家要给我们家柱子赔命！”
万妞妞拦人，“我们家不欢迎你们，谁都别想进，我们爹说过了，不让外人进我们家，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都滚出去！二哥，把他们赶出去啊！”
乡亲们的声音，“妞妞这么激动，莫不是柱子真的在他们家吧？”
……
万江与万河两人手忙脚乱的，想将柱子藏到了灶膛里，灶膛口再用柴火堵上。
突然，
万妞妞一声尖叫，被人推倒。
厨房里的门，砰得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姜明月为首，她手里还牵着万海，她的身后，是赵家人，还有万家村的乡亲们。
全部都看到了这一幕。
赵嫂子发出一声尖叫，“柱子，我的柱子啊！我的儿啊！”
她生得多，这个柱子只是其中一个不得宠的儿子，为了活命，把柱子换过来，现在事败了，眼看着不成了，好歹也得装一装母子情深。
万海看到这一幕，心如死灰！
这是人证物证俱全。
他不得不信了。
他就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们把他换出去的……
他颤抖着指着两人，“大哥，四弟，你们，你们……好狠的心！”
泪流满面。
万河还想狡辩，“老三，是后娘让我们这样做的。”
事情败露，解释无效。
能栽赃嫁祸就栽赃嫁祸。
姜明月恨不得上前去就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但用不着她去打。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万海摇摇头，“四弟，你还污蔑后娘！是后娘去救的我，要不是后娘救我，我现在估计也跟柱子一样了……大哥，四弟，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赵嫂子破口大骂，“万江，你个瘪崽子，你们自家人都没有商量好，你去坑我，说是姜明月要换的，好了，我们还真信了，结果，闹出这么一档子事来，大家都丢人，你快把我们家的柱子还给我们……”
灶膛里传来支吾的声音。
姜明月别的不说，赶紧上去救人。
将柱子从灶膛里拉了出来。
他胸口上还汩汩地流血。
人还没有晕过去。
嘴里堵着一块破抹布，姜明月赶紧给他拿开。
柱子一下子劫后余生，嚎哭开来。
“万江，与万河想杀了我，想吃了我，爹娘，你们为什么要把我送到他们家来，我不想死啊！我不想被吃掉啊！呜呜呜……”
那一刀扎偏了，让他还有力气说话。
哭得撕心裂肺。
赵嫂子也号哭开来，“我的儿啊，爹娘没有办法了啊，这是个吃人的世道啊，你是爹娘亲生的，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要不是真没有办法了，谁会拿你去换啊，我的儿啊！”
……
这一番闹剧，整个万家村的人都轰动了。
万敬业在外面觅食都听到了动静，赶了回来。
他是当家人，说话有分量。
将看热闹的乡亲们都赶了出去。
关起门户来处理事情。
赵家人不走，万江与万河扎了柱子一刀，闹着要赔偿。
万敬业回来了，给柱子止了血，包扎上了，他今天小有收获，从外面拎回来几只老鼠，赔偿给赵家人了，才算是把赵家人打发走了。
姜明月瞧着那个柱子也可怜。
这伤，怕是好不了。
没有东西吃，营养跟不上，赵家既然舍了他出来，更不会给他治，过不了几天，就会没了，兴许晚上都不会过夜，赵家人明天就说是被万家给杀死了，刚好一家人吃了……
她管不了他。
她唯一能做的事情，是她晚上入了夜，给赵家扔一袋粮食，看有了粮食之后，柱子的命能不能保下。
要是他撑不到晚上，赵家人就把他给结果了的话，那就是他的命了。
赵家人走了之后。
屋子里只剩下万家一家人。
万敬业怒火中烧，“老大，老二，妞妞，你们跪下！给老三磕头谢罪！”
几个人齐齐地跪在了万海的面前。
万海之前泪流满面，现在已经干了，一双眼睛里都是绝望与悲伤。
万湖此时才明白过来，他处于震惊当中，无法呼吸。
他第一个道，“老三，我没有，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说到后面，眼泪掉个不停，无声地哭了起来。
万海悲凉地看着他。
“三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实在是太饿了，我们一时糊涂，都怪赵家人，找上了大哥，对不起，呜呜呜，妞妞错了，妞妞饿死也不能干出这种事情，是妞妞饿糊涂……”万妞妞哭得像死了爹娘一样的凄惨。
万江直接给万海磕头，“三弟，我们是鬼迷了心窍，对不起，是我答应的，走投无路了，我不想把妞妞活活地饿死，我应该自己去换的，对不起。”
万河坐在轮椅，他跪不了。
只有他不见悲喜，冷酷无情。
他冷冷道，“三哥，原本我是打算换我自己去的，他们赵家人看不上我一个残疾人，说我身上没几两肉，是我提出来换你的，大哥为了我们家去地主家里放过羊，二哥为了救我去员外家里断了手指，妞妞不可能换，她是我们爱护了几年的妹妹，只能委屈三哥你了……”
万海不吃他这一套。
“虚伪！亏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真虚伪，你真要是这么想的，为什么直接告诉我？问我取舍？你们要是直接和我说，我考虑到兄弟情义，我自己会答应的，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和我商量？非要偷偷算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