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么好的姑娘竟然背个克夫的名声,王氏就忍不住一阵唏嘘:“谁知道呢。袁和裕身为御史刚正不阿,但却也不懂变通。据你舅舅说,这些年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
如果真是这样,洛染反倒是不担心了。
袁和裕能得皇上重用,可不就是这份认真么。
父亲如今圣眷正浓,根本不用联姻。更何况,依照前一世沈家的结局看,拉帮结派未必是好事。
“行,舅母,等回头我跟爹爹说,如果他同意了,麻烦舅母帮忙找个媒人问问。”
洛染道。
王氏愣了一下,大笑:“你啊,还真是跟你外祖母一个性子,说什么是什么,就这么信舅母?不再找人打听打听?”
洛染歪着头道:“如果染儿连舅母都不信,那还能信谁呢?”
王氏拍了一下大腿:“好!既然染儿信得过,舅母自然不能让你失望。你放心,这京城的夫人们别的本事没有,打听别人家后院之事那是一个顶俩,保证把他们家有几只公耗子几只母耗子都摸得一清二楚,绝不会让你爹爹娶个糟心的女人回来!”
说着,又鄙夷地看了一眼正院的方向。
洛染明白舅母的意思,只是不好多说什么。
而此时洛德运,简直要被洛德文一家气得昏过头去。
他本意是既然傅世恒和洛如雪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傅家必须娶了洛如雪,礼节可以从简,但必须是正妻。
虽然傅义和傅世恒原本不同意,但在洛德运的强势压迫下,傅义已经有些动摇了。
谁知这个时候洛如雪忽然不同意了。指着傅世恒的鼻子,颇有骨气道:“好,既然你口口声声与我无情,那我洛如雪也不屑于你傅家!”
洛德文夫妇也忽然来了气,说什么誓不为妾。
洛德运气了个倒仰叉,一甩袖子走了,不管了!
傅义父子俩乐得没事人一样大摇大摆离开。
留下洛德文一家傻了眼。
李氏讷讷地看向老夫人:“母亲,现在该怎么办?”
老夫人也气得恨不得捶死这个儿子和儿媳妇:“你们糊涂!”
又指着洛如雪道:“你大伯好不容易要说服傅家娶你,你为何又反悔?”
洛如雪扑街老夫人的身边,抱着她的大腿哭诉:“祖母,您也听见了,他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还说是我勾引他。如果我这个时候同意嫁入傅家,那全京城的人怎么看我?”
老夫人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你既然还在乎别人的看法,早干什么去了?
李氏也是个没眼色的,听了女儿的话不劝反而跟着附和:“是啊,娘,他们要娶雪儿也得八抬大轿来接,大哥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一切从简?难不成还让雪儿就这么见不得人?”
不服气地撇撇嘴:“当初靖国公夫人说染儿自己认错他们才同意退亲,大哥还气成那个样,怎么到了雪儿这里就不一样了呢。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么,怎么,女儿是亲的,难道侄女就不是亲人了吗?”
洛德文也觉得妻子说的在理,道:“是啊娘,傅家既然想娶雪儿,就必须先有个态度。必须当面认错,还有,六礼一样也不能少!”
老夫人哆嗦着手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最后道:“好,好,我也不管了,你们有本事你们自己去!”
转身扶着夏荷的手回了内室。
李氏上前扶起女儿,道:“雪儿不怕,反正你也是世子的人了,他还能跑了不成?咱们就等着他来给你道歉!”
洛如雪点点头:“娘,您放心,世恒哥哥是真心喜欢我的。今日肯定是碍于靖国公和大伯父,才不敢承认的。”
李氏道:“嗯,娘相信你。我们雪儿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靖国公府。
长影敲了敲书房的门,轻声道:“大人,国公爷从洛家回来了,正往这边来呢。”
书房内,傅今安坐在书案后的圈椅里,双腿微开,双手搭在扶手上,低头盯着腰腹处若有所思。听到长影的声音才回过神,坐直了身子,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果然,没一会儿靖国公便进了院子,脸色看起来比上次来好多了。
长影上前请安:“属下见过国公爷。”
傅义没看他,继续往前走:“你主子在么?”
长影挑眉,从前靖国公一年也来不了几次,每次来都是问:那个畜生呢。
今日破天荒这么礼貌,长影一时都不会回答了。
傅义不悦道:“怎么,你们主子就是这么教你们的,主子问话不知道回吗?”
长影忙道:“回国公爷的话,大人在。”
傅义停住,负着手站在院中央,道:“你去通报吧。”
长影更加奇怪,但这次没犹豫,上前敲门:“大人,国公爷来了。”
“进吧。”
两息后,里面才有动静。
傅义没计较,抬步入内。
长影关上门。
长云好奇地眨眨眼,长影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傅今安的书房跟他的院子一样,大而空旷。
傅义进来直接走到书案对面坐下,冷笑一声:“你老子来了不知道起身迎接吗?”
傅今安懒懒地靠在椅子里,一手支额,中指一下一下刮着浓密的眉毛,慢吞吞道:“终于承认自己是我老子了?我一直不都是个畜生么。”
傅义横眉一竖,刚要发火,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又忍了下去,尽量语气平静道:“上次我让你给你弟弟求个一官半职你都不同意,难不成还不许我生气?”
傅今安轻笑一声,何止是上次骂他畜生,这二十多年都是这么骂过来的。
“说吧,今日来又是什么事?是给你自己求官还是那个废物?或者,又是你哪个得你心意的孝子?”
傅义差点又被勾起火来,可看着对面那张气人的脸,忽然叹口气:“你啊,我们父子俩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傅今安挑眉,终于坐直了身体,道:“好吧,你说。”
傅义似乎很满意他的表现,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今年也二十一了,皇上总说不让我插手你的婚事,可是你都这么大了,他又从来不提给你娶亲的事,这一直都是为父的心病啊!”
抬手拍了拍胸膛,很是痛心的模样。
傅今安勾勾唇:“哦?他说不让就不让,到底你是我老子还是他是我老子啊?”
“你!你真是胆大包天,什么话都敢说!”
傅今安不以为意:“这屋子只有你我二人,难道你要去皇上面前告发我么?嗯,父亲?”
他故意咬重后面两个字。
傅义的脸一白,他确定,自己只要跟这个臭小子多说几回话,得减寿十年!
当然,他本来也活不了那么久。
傅今安见他不说话,直接下了逐客令:“如果你没什么事,便回吧,我还有事。”
说着便要起身。
“你站住!”
傅义终于没忍住,又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