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手一得到解放,洛染忙向旁边侧开两步,与傅今安等一行礼问安。
“嗯,都平身吧。”
皇上的声音有些低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洛染总感觉皇上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声音里似乎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喜。
“皇伯父。”
“给皇伯父请安。”
见到皇上来,一向活泼的陆沅沅也安静了许多,忙从太后身边下来,站在洛染身边。
趁着起身的机会,洛染偷偷看了一眼皇上。
皇上今年刚好四旬,身量比父亲稍稍瘦弱一些,不如父亲强壮。
待看见他那张坚毅的侧脸时,浑身一震,不自觉看向身旁之人。
恰好傅今安也转过头来看她,似是在询问怎么了。
洛染移开视线,又看向上面。
只见刚刚还一脸严肃的皇上见了两个孩子之后,虽然没有太后表现的那么喜欢,但也看了好几眼,甚至还捏了捏青宁和景行的小手。
“不错,两个孩子养得很好。”
也不知道是在夸洛染还是乳母。
洛染总有一种感觉,好像太后和皇上都知道这两个孩子都是她生的似的。
“你就是洛染?”
皇上逗了两个孩子一会儿,语气有些威严。
洛染忙上前,微微屈身:“是,臣女在。”
没听到皇上没叫起,洛染也没敢动,维持着行礼的姿势。
皇上盯着她看了好几息,又瞥向一旁,问:“伤势好了?”
洛染低着头,不知道皇上这句话是不是跟自己说的,正思虑间,便见那人也上前一步,与她并排而立,弯腰道:“多谢皇上关心,臣无碍。”
皇上冷笑了一声:“你想多了,朕不是关心你,朕是怕你耽误差事。”
傅今安:“皇上请放心,臣会竭尽所能保护京畿安全。”
又说了几句话,皇上称还有折子未批,便离开了,离开时带走了傅今安。
两人一走,洛染顿时轻松了许多。
太后又抱着两个孩子稀罕一会儿,赏了许多东西下来,知道两个孩子小,在宫里不方便,便让洛染早早回去了。
一出宫,陆沅沅刚要跟过去,就被人拎住了后衣领。
陆久臣笑眯眯道:“沅沅,出来疯一圈该回去了。”
陆沅沅眼珠子一转,看看旁边,笑着朝洛染挥手:“染姐姐再见!过两日我下帖子给你。”
紧张了一早上,洛染也有些疲惫,恰好此时青宁姐弟俩或许饿了,开始有些哭闹,便匆匆与大家告别,上了马车。
丘嬷嬷和乳母刚忙将小被子掀开,摸摸还热乎乎牛皮水袋,刚要放到小婴儿嘴边,车帘又被人从外面掀开,一股冷风进来。
两人忙扭过身子朝里。
傅今安进来一愣,接着便自然地坐在洛染身旁,看着丘嬷嬷手中的水袋,问:“这是什么?”
又青看了一眼洛染。
这是在宫门口,洛染也没法跟这人计较,遂道:“回府。”
又青点点头,回身压紧车帘,与车夫坐在外面的车辕上。
马车内,丘嬷嬷见傅今安还盯着她手中的水袋,动作便慢了些,小景行有些不高兴,哭声又大了些。
“嬷嬷,赶紧喂喂景行吧。”
洛染本就心疼折腾了一圈的孩子,见嬷嬷还迟疑,催促道。
丘嬷嬷这才缓过神,将水袋放到小景行的嘴边,因为孩子小不会喝,又担心被呛到,丘嬷嬷只能一点一点往他嘴里送。
那边小青柠也尝到了乳汁的味道,吧嗒吧嗒小嘴,吃得正欢。
傅今安感觉到很新奇,直勾勾地盯着看。
被盯着,两个嬷嬷的手都有些抖,以至于虽然也喂进去了,但还是洒出许多。
毕竟这些乳汁都是从自己身上挤出来的,洛染见身旁这人一门盯着看,脸颊有些烫,为了转移话题,问道:“皇上今日想见孩子,是你的主意吗?”
闻声,傅今安的视线终于从两个孩子身上挪开,两个嬷嬷终于松口气,专心致志喂孩子。
傅今安低头看了一眼洛染因为害羞有些粉嫩的耳朵,反问:“你以为我多厉害,还能左右皇上的想法?”
洛染眉头轻皱。
傅今安见状抬手想去揉她的脑袋,只是手刚要落下的时候,发现一向不爱打扮的她今日满头珠翠,倒是华丽端庄,可看起来总是少了几分亲近,微微有些不悦:“以后少戴这些东西,也不怕脖子被压断了。”
洛染简直要被这人气死,干脆闭上眼当这个人不存在。
她现在脑子也确实有点乱,按理说自己走到如今这一步,除了二婶的算计之外,这人又何尝没有责任。
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又怨不得旁人。怨就只能怨这人不放手,更怨自己无能。
这么想着,她忽然睁开眼,认真地看着傅今安道:“我知道我这个县主是怎么来的,我心中感激,所以以后你真的想看孩子了,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见面,但是,以后能不能请你离我远一点。”
丘嬷嬷一震,她一直都知道当初小姐在庄子上的话不过是敷衍之词,也猜过这两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可如今真知道了,不免在心里对小姐更加心疼几分。
听到这句话,傅今安心里有些堵,冷着脸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染想起刚刚皇上的不喜,虽然很淡,但女人的感觉一向敏锐,对着他的眼睛道:“指挥使大人深受皇上宠爱,前途无量。我只是一介女子,无德无能不敢劳烦大人,所以,以后能不能求大人不要管我的事。”
“呵!”
傅今安冷笑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洛染死死攥着拳,问:“那怎么样大人才能放手,条件你说。”
傅今安双眼危险地眯起,死死盯着她。
洛染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怕,与之对视。
几息过后,只见傅今安忽地笑了,捏着她的下颌微微抬起:“怎么,原来怕我怕得要死,现在能名正言顺地将孩子养在身边,不怕了?”
不得不说,这个人心思太过缜密,什么都躲不过他的眼睛,洛染索性也不隐瞒:“对!我现在是皇上亲封的县主,是将士遗孤名正言顺的义母,如果傅大人这时要抢走孩子。必定会遭到世人唾弃!”
“遗孤?”
傅今安轻轻重复了这两个字,难道自己在她心中就是一个死人?
想想自己为了给他们母子求这道圣旨,生生挨了皇上三十大板。
而眼前这个小女人可倒好,都说卸磨杀驴,他这还没走呢,就迫不及待地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傅今安的眼神越来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