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墨话音一落,一道身影从门后出来。
仔细看,可不就是刚刚在大殿门前跪在雨中的那个侍卫。
侍卫进来后就跪在地上,额头顶地:“属下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柳子墨没说话,把玩着手上的匕首,那只匕首就是刚刚他亲自插入自己心脏的那把,上面似乎还带着血渍。
等了半天,侍卫也没听见声音,不自觉抬起头看了一眼,只是还没等看清。眼前寒光一闪,他本能地想躲开,立刻意识到不对,停住了动作。
一声闷哼。
侍卫紧紧捂着左手臂,匕首锋利,穿臂而过,手臂的另一面,刀尖上一滴鲜血划落。
他不敢说话,生生忍着。
柳子墨轻哼一声:“废物。”
听见这两个字,侍卫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
柳子墨又轻蔑道:“我以为你会比李玉堂能聪明些,没想到还是废物一个。”
侍卫忽然抬起头,露出一张酷似李玉堂的脸。
原来,他就是李玉堂的亲弟弟,李玉仁。
柳子墨淡淡地扫他一眼,道:“你不用那么看着我,今日这一刀算是给你个记性,再有下一次,看看是你躲得快还是我刀快。”
李玉仁侧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匕首戳穿的肩膀,一狠心,将匕首拔下来,鲜血溅了他满脸。
随手扯掉一块衣摆,草草勒住伤口。然后拿起匕首,小心翼翼宝贝般地用衣襟擦拭干净,直到确定上面光可照人,膝行几步,双手呈上。
柳子墨接过匕首拿在手中把玩,悠悠道:“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李玉仁头压得更低,半晌道:“属下不知大人在里面……”
“呵!”
柳子墨忽然冷笑一声,李玉仁不敢在说话。
柳子墨握着匕首,刀尖挑起李玉仁的下颌。
李玉仁 不敢直视对方,只能看见锋利无比的刀刃,不知是伤口痛的还是怕的,身体微微颤抖。
“想报仇没错。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自己的家人都守护不住,也不配活着了。只是……”
柳子墨打量了李玉仁一眼,又道:“只是报仇千万别找错了人,被人当枪使。”
李玉仁忽然抬起头,大着胆子看向他。
柳子墨收回匕首,道:“你滚吧,我不会留背叛过我的人在身边。”
李玉仁这回是真的后悔了,祈求道:“大人,小的真的知道错了!小的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求您!”
柳子墨淡淡道:“你大哥成为残废,那是他咎由自取。你父亲若是行得正坐得端也不会被削官。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是你们李家不仁不义在先,我若是傅今安,你们李家一个也跑不掉!”
李玉仁看着柳子墨毫无温度的眼神,心里发冷,知道已无回旋余地,连磕三个响头:“小的多谢大人这么久的栽培之恩。”
李玉仁拖着虚弱的身体一步步走向门口。
“慢着。”
柳子墨唤道。
李玉仁惊喜地转过身,就听柳子墨又道:“看在三皇子的面上,我会给你安排个去处,只是这京城你待不了了。”
李玉仁肩膀垮了下去:“多谢大人救命之恩,小的没齿难忘。”
柳子墨摆摆手:“滚吧。”
李玉仁一脚踏出屋子的时候,柳子墨又说了一句话,听得李玉仁浑身冰冷,仿若死人。
他说:“若是让我知道你再打宣王妃的主意,我会让你们李家全家陪葬!”
李玉仁走后,屋子里安静下来,柳子墨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处的伤,渗出的鲜血又将绷带染红,可他嘴角却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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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染这边带着又青回到禅房,一进院子,王氏就满脸焦急地迎出来。
又青忙脱下身上的蓑衣披在王氏身上。
洛染也拉着她的手快步往屋里去,一进屋,不等洛染说话,王氏先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语气焦急。
洛染回头命又青将门关上,然后拉着王氏的手坐在榻上,安抚道:“舅母放心,我没事。”
王氏上下打量一圈,见她裙摆有些湿了,应该是回来时不小心沾上了雨水,混着之前裙摆上的灰尘,面目全非,忙叫又青:“快去拿身干净的衣裙帮你们主子换上!”
洛染看着王氏。
王氏拍拍她的手:“去吧,换好衣裳再说,小心着凉。”
洛染这才带着又青进入内室换衣裳。
换衣裳的空档问又青:“谢颖回来了吗?”
又青一边帮她将脏的衣裙脱下放到一旁,一边道:“回来了。”
洛染又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青摇头:“奴婢也不大清楚,舅夫人应该知道。”
洛染道:“一会儿你出去打听打听。”
又青:“好。”
又青看了一眼洛染。
洛染问:“你想说什么?”
又青迟疑了一下,道:“刚刚在大殿外……”
“我听到了。”
洛染垂眸道。
又青不再说话。
衣裳换好,洛染刚要出去,回头嘱咐又青:“那话你就当没听见过,不许跟任何人讲!”
洛染换好衣裳出来,王氏便问:“刚刚你是不是在大殿中?”
洛染见又青出去,又将门带上,这才点头,然后将事情大概说了一下。
王氏听后,震惊得半晌没说话,最后皱着眉道:“柳家向来与我们不睦,这次是因为什么呢?”
王氏不自觉地多想了一些。
洛染没跟她说柳子墨离开前跟又青说的那句话,道:“无妨,以后我们小心就是。”
王氏也点头:“是这个理。”
后怕地拍拍胸脯,道:“当时你没看见傅明珠在外面那个样子,我看着都心发慌,想找人帮忙却又找不到人,真是急死了!”
洛染拉着舅母的手安慰:“让舅母担心了,是染儿不是。”
王氏摇头,气道:“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谁知道她们整日里不想些正事,竟琢磨怎么害人!”
忽又想起什么,道:“我回来时又青说你还在睡呢,你怎么会跑那里去?”
说起这个,洛染便将谢颖不见的事说了,然后问道:“舅母可看见谢姑娘了?”
王氏有些不可思议,道:“看见了,只是刚刚我见她一身湿透地回来,还以为是跟着找你弄的呢,原来……”
洛染看出舅母的怀疑,道:“此事还没查清楚,我们不能妄下结论,不过这人不能不防。”
王氏点头:“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