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照进屋子,把半面墙壁照的通亮。
“谁在哭!?咋回事儿?”
许大海腾楞一下子从炕上起来,睡在他胸膛上的大橘猫“喵”的惨叫一声,滚到一边儿去了。
“军号他娘来了!快出去看看吧,可能是有急事儿!”
许大海和王秀秀连忙从屋内出来,只见军号他娘正在他家院子里哭呢,身子都要瘫软了。
“嫂子你这是咋了,别着急,慢慢说!”
“嗯呐,小海你快救救军号儿吧,快送军号儿去医院!”
“军号咋了?”
根本说不清楚,军号他娘都被吓的语无伦次了,许大海便直接舍了她,往军号他家跑。
一口气跑到他家院子。
只见军号一个人瘫坐在拖拉机旁边儿,左手捂着右手手腕子,脸色惨白如纸,表情有些愣愣的。
问两句答半句。
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原来他爹不在家,军号儿想开拖拉机载着他娘走亲戚去,结果拧摇把子的时候,摇把子直接倒着转回来了。
啪嗒~一下子直接打在了他的手腕子上。
许大海看了一下鼓起的大包,骨头肯定是折了。
“还行没哭!等着啊,我开拖拉机载着你去看医生。”
“啊,行……行啊。”军号还没怎么缓过来呢,磕磕巴巴的道:“要不,要不别开拖拉机了吧?”
他现在一听到“拖拉机”三个字儿,就头皮发麻,心里犯怵。
“没事儿的啊,咱们去隆兴乡那边儿的医院,开拖拉机是最快的。”
许大海拍了拍军号的膀子,扔下一句“别多想,到了医院让医生看看再说”就又跑回家了。
军号莫名的感觉心安许多。
回到家后,许大海先进屋拿了钱,又开始拧摇把子开拖拉机。
抡圆了胳膊控制着力量开始摇,松开减压后,哒哒哒哒哒~竖直向上的烟筒喷出一阵阵的黑烟,很快拖拉机就启动起来了。
王秀秀满脸担忧,追问发生了啥。
许大海放好摇把子,笑着安慰她:
“没事儿的,军号的手腕子伤着了,我带他去医院看看。
吃晚饭的时候不用等我了,我去老丈人家吃,让丈母娘给我做几个好菜。”
“呸吧!我娘岁数也大了,你别总使唤我娘。”
王秀秀瞬间也笑了。
哒哒哒哒~
等军号他娘上了拖拉机后,扶稳了,许大海就开着拖拉机来到了军号家。
周围的邻居们也出来了,七嘴八舌的说着话,有的扶军号,还有的往拖拉机上放被子,枕头等等。
军号身下铺一床被子,身上再盖一床被子,他妈一手扶着车斗边缘,另一只手拽着被角。
哒哒哒~
拖拉机很快转过弯儿来,往隆兴乡的医院开去。
……
两边的景色飞速倒退,冷风阵阵,军号他娘坐在拖拉机车斗里,内心里满是对军号的担忧,不由的又流出泪来。
到了医院后。
许大海帮着挂号,找医生,缴费等等,忙的像是一个陀螺似的。
……
等他回到许家屯的时候,已经夜里9点多了。
王秀秀正在屋里做棉鞋呢,披着褂子从屋里走出来,把栅栏门打开。
“怎么没在隆兴乡住一宿啊,这大晚上的开拖拉机,安全吗?”
“安全啊,看这大月亮,多亮啊。”
许大海停好了拖拉机,下来后,提着一些没吃完的包子往屋里走去。
“天也晚了,老丈人他们应该都睡觉了,我想着也别打扰他们了,干脆回来算了。”
“你吃饭了吗?我给你做些吧。”
“不用麻烦了,晚上买的包子吃,这不,还剩下这些没吃完呢。”
许大海把油纸包着的包子放在柜台上,撸起袖子,在水盆里洗洗手和脸,接过王秀秀递过来的毛巾擦一擦。
“军号儿咋样了?”
“手腕子被打折了,需要在医院住上两天。”许大海说道:
“他爸也去了,再加上一开始坐拖拉机过去的他妈,有他们两口子在那儿照顾他就行了。”
“手腕子真的折了?能接上吗?”
王秀秀秀眉微蹙,听的一阵心颤,她自己的手腕子似乎都要疼了。
“能接上,嗐,医院里边儿让摇把子打折手腕子的并不少,听医生说,有的人下巴都被摇把子打碎了。”
进了屋,坐在炕上,边撸撸凑过来的大肥猫边唠唠嗑。
王秀秀也连连告诫许大海,让他以后开拖拉机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许大海连声也答应着。
突然。
小婷子打开纸包,拿了一个包子出来,咽了一口唾沫道:
“这包子挺小的啊,好吃不?我想尝一口。”
“啊?哈哈,你没吃饭啊,凉不?”许大海瞬间笑了。
“不凉不凉。”
“你是真贪吃啊。”
王秀秀也忍俊不禁,快步走过去拿起一个包子,确实不凉,掰开后发现是韭菜猪肉馅儿的:
“这包子比咱自己家蒸的包子好吃吗?尝半个就行了,要睡觉了,积住食又难受。”
“喵~”
有好吃的,又怎么会少了大肥猫呢!?
她赶紧跳下炕,在凳子上借一下力轻盈的跳到柜子上,拱拱这一个,蹭蹭那一个,甜甜的叫两声,最后也混到了半个肉包子吃。
又看了一会儿电视剧——《乌龙山剿匪记》,便熄灯钻被窝了。
月光如水,透过窗户把半截被子照亮。
窗外墙根儿处有很多小虫子在窸窸窣窣的叫着,静谧,祥和。
虽然钻了被窝了,但是他们立马也睡不着,就继续唠嗑。
王秀秀说把西瓜秧都“掐尖”了,不让他们只长秧子,让所有养分都用来生长西瓜上。
许大海也应着。
不过很快话题转移,王秀秀又说起给小舅子王仁庆介绍对象的事儿来:
“仁庆也老大不小了,他总不结婚也不是个事儿啊,我这当姐的可不能不管。”
“啊?这个……我劝你还是看开点儿。
王仁庆不是找不到对象,是他自己不愿意结婚,那咱能绑着他的手让他结婚吗?”许大海笑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人生短短几十年想怎么活怎么活,没准儿还活的挺好的呢,咱尊重他的想法得了。”
“啊!那可不行!”
王秀秀认同不了。
许大海也就不再劝了,很快转移话题,聊起了院子里的樱桃树,说着今年能不能酿一些冰糖樱桃酒。
当困意袭来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大肥猫盘卧在炕头上,呼噜呼噜的打着呼噜,与窗外的冷风声相呼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