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姜桐眼中那癫狂的神色,不禁冷笑一声,“原来在你心里,还存着这许多的怨恨。”
“是,这些年,大家都过得很苦,你以为就你很苦吗?本宫从一介罪臣之女皇后,本宫不苦吗?”
“先帝和继后已死,这还不够吗?”
“或许你会说不够,可你在做这些是情分之前便没想过姜家其余人的下场吗?”
“弑君是什么样的罪名,足够姜家再经历一场抄家祸事,更或者说这一回会更惨。”
姜桐不太服气的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娘娘是我们姜家的人,太子也是我们姜家的外孙,若是娘娘狠心一些,直接下手,想来距离我们姜家掌权会更快一些。”
姜意只觉听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所以你的依仗便是皇上对本宫的容忍,进而也会毫无底线的容忍姜家所有人的所作所为?”
“你从哪里来的这样的自信?”
她忽然伸手拿过一旁书桌上的砚台,朝着姜桐的膝盖处扔过去,姜桐吃痛,跪到了地上。
“这些年皇上对你的倚重真是无端滋养了你的野心,姜家掌权?姜家只是臣子,凭什么掌权,还是说你以为本宫会毫无底线的容忍你姜桐,在本宫的头上吸血,将本宫的儿子当作傀儡?”
“你哪里来得这般自信?”
“皇上不忍心处置你,本宫处置你。”
她忽然靠近姜桐,捏住姜桐的咽喉处,姜桐整个人都被她给提了起来。
姜桐不可置信的看向姜意。
“娘娘,微臣是你兄长!”姜桐恐慌的说道。
姜意道:“本宫的胞兄早已去世了。”
“本宫这个人,从来最是护短,从前本宫是姜家女的时候,知晓有人害了姜家,便是拼死也要为姜家报仇,而今本宫是李昭的皇后,你害了李昭,那就拿命赔吧,为李昭,也为本宫的儿子不被人所控制。”
她右手逐渐收紧,姜桐几近窒息,整个人的脸也变得扭曲。
“娘娘可真自私,就因为你如今过得好,你有男人的宠爱,所以忘却曾经的一切。”
“微臣做错了什么呢,微臣不过是给自己报仇而已。“
“娘娘你不能这般对我,祖父在天上看着呢,若祖父知晓你残害手足,定然不会放过你!”
到最后,姜桐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了。
姜意忽然松手,他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以为自己赌对了,女人本就是心软的,姜意也不外如是,他赌的就是姜意心软。
富贵险中求,逃过了这一劫,皇帝不日驾崩,他是太子的舅舅,将会是朝中最大的权臣,甚至于凌驾于年幼的新帝之上。
他甚至隐隐笑了一下。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和你的子嗣一同被秘密处死,要么你写一封认罪书留给你的家人,而后自缢而死。”
“至于你的家人,本宫可以看在他们无辜的份上,让他们远离京城。”
“你说得不错,你可以自认为自己做得没错,但做每一件事情都有代价,你赌输了,自然要承担失败的代价,这代价你不想承受也得承受。”
姜桐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姜意竟然威胁他,用他的孩子们威胁他自缢。
“本宫给你一夜的时间,若是第二天里你还活着,本宫会用旁的罪名将你全家都给打入天牢。”
她迈步离去,只留给姜桐一个冷肃的背影。
姜桐颓然的坐在地上。
当天晚上,姜桐就写了认罪书,然后自缢而死。
姜家人都吓死了,姜桐长子今年二十岁,最小的孩子才三岁,姜家女眷们没了主心骨,拿着这封认罪书如同烫手山芋。
最后还是姜桐的长子拿着它去了宫中,见了姜意。
姜意只对他说:“不必恐慌,更不必声张,从今日起,你们这一房的人就远离京城吧,往后自求多福。”
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姜桐的家人也算是安心。
此事在朝堂之上也掀起了轩然大波,毕竟彼时姜桐已官居尚书。
李昭知晓此事后,心中便是一暖。
有些事其实不需要说得那般明白,便已经懂了。
他的小姜意知晓了一切的事情,却瞒着他将所有的一切都给料理了。
她那天里忽然失踪,想来便不是偶然。
他忽然升腾起一股浓浓的心疼,她这些天该多么伤心,偏偏她不想让他担心,就一直将这事藏在心里。
李昭去寻了姜意,姜意正在发呆,待看到李昭过来,她面上浮现一抹笑意,“昭哥哥今日不忙吗?”
“不忙,往后也不太忙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变糟糕,起初是三天一咳血,如今每天都要咳好几次血。
即便姜意已经知道了,那就没有继续装糊涂的必要了。
他磨砂着她的手,十几年过去了,姜意的手依旧还是葱白如玉,他怎么摸都好似摸不够一般。
姜意道:“就是不久之前,昭哥哥竟一点儿都不同我说。”
“怕你担心,又怕你伤心。”他将人拥进了自己的怀中,“傻姑娘,做出那样的决定,你心里一定很疼吧。”
他比谁都明白,在姜意的眼中,有多么看重亲情。
她的亲人本就不多,即便是从前一些不甚亲近的亲人,她也十分看重他们。
“不疼的。”她笑着对李昭说:“当年皇上为了保护妾身和孩子,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今日臣妾便愿为了皇上手仞凶手。”
“这世没再没有人比昭哥哥对我来说更重要了。”
她说着说着,眼眶忽然控制不住的红了。
他的爱终于在一片荆棘从中开出了花,如此,这一生便是值得的。